呂昭總感覺她爹的腦袋上“biu”地冒出了一對狗耳朵,本來它們活潑地支棱著,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下去,看著怪可憐的。
“怎么會呢,”呂昭露出荀攸同款的溫和笑容,鼓勵道,“剛剛好”
狗耳朵“唰啦”一下又立了起來,快樂地晃了晃。
“接下來要怎么做”呂布問道。
他其實是有點想乘勝追擊的,獲勝了就想繼續贏,這是一般人都會有的正常心態。
呂昭曲起手指,以關節輕輕敲了敲桌子,她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呂布挑眉,等什么等李傕暴怒跳腳,或者感到害怕,把剩下的西涼軍也派出來
“等朝廷派使者來調停矛盾,勸我們和西涼軍罷手言和。”呂昭緩緩道,語氣中有一點嘆息的意思。
呂布安靜了幾秒,開始他覺得疑惑,但回想起當年剛剛干掉董卓后,王允對他將近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他又不覺得難以理解了。
人類就是這樣的矛盾。
長安那幫被李傕郭汜挾持的士大夫們當然清楚,這一戰是西涼人最有希望被驅逐打散的時刻。
但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已經將某種思維定式刻在了骨子里,使他們哪怕不刻意去想,也能自然而然地考慮起在呂布趕走西涼軍后,局面會如何發展。
呂家已經有過一次勤王之功了,呂昭當著百官的面殺了董卓,解救皇帝于水火,已經為她和她爹掙來了閃耀的功績和名聲。
哪怕很多人再怎么不愿,明面上也得對呂氏父女表現出足夠的尊敬。
如果同樣的事再來一次,再加上這些年呂昭和呂布四處征戰攢下的軍功,呂布的地位會高到封無可封。
世道已經亂套了,割據四方的將軍們實際上跟春秋戰國時被分封各地的諸侯也沒什么區別,他們攫取的權力越多,就越有可能撕破偽裝,扯掉僅剩一層的遮羞布,推翻漢室,建立全新的王朝。
與其親手遞給呂布更進一步的機會,倒不如努力維持現狀,湊活著能過一天是一天。
誰都知道這脆弱的局面拖不了太久,但誰都不愿意讓局面在自己手上惡化。
“等的時候可以做點別的事,”呂昭思索片刻,又道,“干等著也沒什么意思。”
呂布表示贊同。
“種種地吧”呂昭一手攥拳,輕輕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中,“五丈原有山有水的,適合種田,還能一定程度上緩解后勤的壓力。”
正史中諸葛亮第五次北伐,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就干脆在五丈原分兵屯田了,要不是丞相日夜操累,積勞成疾,早早就去世了,他指不定能跟司馬懿耗上多久呢。
呂布“”
到底是什么把我閨女變成了現在這種見縫插針就想種地的模樣
樊稠一戰失利,閉門不出,馬騰和韓遂也做了縮頭烏龜,無比老實地窩在郿縣,每天的日常就是修建防御工事,死命地修,恨不得把自己的營寨修成第二個董卓的郿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