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好書房,蕭沐便屏退了下人,專心檢查起本命劍來。
劍身上殘留著細細的裂口,不太明顯,方才沒有看清,如今在燭光下仔細地看便顯現出來,看得他又是心臟一陣揪著疼。
而且這些裂口明顯是被工匠處理過,有明顯的修補痕跡。
大概是劍身被雷劫損傷了,又沒有適合的材料,才會被修補成這樣。
他呆呆看了劍半晌,閃過一個念頭他要補劍
可片刻后,他眼睫又緩緩地眨了眨,他的劍是渾然天成的隕鐵所造,這種材料一時半會他還沒地方找去。
怎么辦
他眼里露出一絲委屈與不甘,纖薄的雙唇一抿,下定了決心,得先找劍材
此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沐兒”
王妃的面色又急又喜,剛踏入門檻便沖身后一名老者道“太醫快看看我兒”
蕭沐的思緒被打斷,默默將劍收起,又十分聽話地伸手讓太醫把脈。
王妃喜悅得眼眶都凝出淚意,“國師不愧是國師,所言不虛,公主果然是我兒的福星”
眼前的女子對蕭沐來說陌生又熟悉。
他活了上千歲,擁有親情的那段歲月對他來說如白駒過隙,短暫而遙遠,但一看見王妃,來自原主的那份熟悉感襲來,連帶著他也憶起了自己久遠前的親情,心底涌起些莫名的暖意。
他本就長得人畜無害,再露出這一幅乖順的表情,王妃只瞧一眼,便心軟得不行,聲音都放輕了些,伸手撫摸著他軟綿綿的側臉道“怎么了不睡婚房,可是與公主鬧不愉快了”
蕭沐眨眨眼,搖頭“沒有。”
王妃似乎不信,蕭沐新婚之夜抱著柄劍從婚房出來,還要分房睡,怎么想都不可能無事發生。
“我今日看她好像不大對勁。”她說時欲言又止,當著太醫的面,不好直言,只得委婉地道“今日拜堂時腳步虛浮,該不會是病了吧,要不要請太醫去看看”
蕭沐歪了歪頭努力回想,良久才想起方才公主舉劍向他時,握著劍柄的手似乎微微地發顫,尤其是奪劍時,他觸碰過公主的腕間,那時便察覺了其脈搏的異樣。
于是蕭沐又輕又低地哦了一聲,緩緩點頭“她被下藥了。”
此話一出,太醫搭在他腕脈上的四指一抖。
王妃亦吃了一驚,但她很快鎮定下來,目光犀利地睨向太醫。
兩鬢斑白的醫者額間滲出了絲絲薄汗,看起來仍在認真探脈,目不旁視,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今日作為賓客看見公主被人按著與公雞拜堂就已經恨不得自戳雙目了,晚間被拉來看病,還要聽見這要人掉腦袋的話。
太醫心里苦,后悔今日出門沒看黃歷。
這蕭王府的事真是沾不得
察覺到王妃的視線,太醫喉結一滾,嘆道“年紀大了就是耳背,世子爺方才說什么若是與病情有關可與老夫細說。”
王妃面色一松,微笑道“世子爺大病初醒,怕是說胡話了。”
蕭沐沒有聽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疑惑瞥向王妃,想說他從來都不說胡話的,可是嘴唇蠕動了一下,終于還是沒說出口。
算了,那下藥者藥量掐得還挺準,大概后半夜藥效就會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