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您家洛姐兒受傷那天晚上,湘姐兒她爹來尋我們了。”
楊老太算是聽了明白“你的意思是,楊老五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投靠了山匪”
謝寡婦點頭“湘姐兒她爹說,他們也是沒有法子,想要求一條活路,被逼無奈才上了山。”
楊老太知道謝寡婦為什么帶著女兒搬遷,因為謝寡婦托人打聽消息,說楊老五就是死在西北。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謝寡婦心里不甘,干脆借著搬遷往西北去。
楊老五死了這么多年,早就成了一把骨頭,謝寡婦明白到頭來肯定是一無所獲,可沒想到夫妻真的有再見面的一日。
才相認的時候,謝寡婦也不能接受,埋怨楊老五著實不該這樣做。
楊老五說了自己的難處,謝寡婦見到了那些山匪殺人,態度始終沒有松動,最后還是楊老五道“難道你還想讓我死了”
楊老太聽到這里皺起眉頭“你是不是指望著,湘姐兒她爹與那些山匪不一樣他手上沒有沾血”
謝寡婦被說中了心事,怔怔地看著楊老太。
楊老太哼了一聲“經過了我家老頭子的事,我算是活明白了,找這些理由,無非就是自欺欺人。”
“那些山匪殺人不眨眼,你家老五真的在山匪群里混日子,活不到現在。一群狗混在一起吃食,你指望其中有一條沒張嘴”
謝寡婦的眼淚砸在了手背上,楊老太也一下子就將話都說明白了。
楊老太接著道“那些山匪一直跟著我們”
謝寡婦搖搖頭“湘姐兒他爹沒說,但我瞧他一直跟著,就有些害怕。我想過他是不是想暗中隨著我到洮州,可他從戰場上逃回來,被衙署發現就活不成了,我問他,他又說要找機會帶我們走。”
“大娘,我聽說他做了山匪,不敢相信他,卻也不敢告訴旁人,我怎么做都不對,真是要被逼死了。”
楊老太瞪圓了眼睛“你死什么死的該是老五和那些山匪,我告訴伱,老五不可能跟你去洮州,他跟著你,不一定是為了你們母女。”
謝寡婦應聲“我也看出了些,湘姐兒病了,他也沒有多著急,更沒說要去找藥來。他是湘姐兒的爹,卻遠遠比不上您一家人,無論怎么樣,我都不能害了你們。”
楊老太也聽得心里突突直跳,她目光向周圍看去,先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倆兒子,又瞧見如溪流般搬遷的人群。
還有不知道啥時候湊過來的小孫女。
從前她說話從不背著小孫女,反正小孫女說不出來話,久而久之也就覺得尋常了,就連謝寡婦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的。
好嘛,小孫女顯然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偷聽,與她對視的時候,目光都沒有躲開,反而示意有話要說。
看到小孫女,想起宋家,楊老太覺得,還得讓小孫女去找那摳搜的宋老頭。
楊老太還沒說話,趙洛泱開口道“謝嬸兒,咱們說話的時候,前面不遠的小樹林子里,好像藏著一個人,不過我也不敢確定,就瞧見了一個影兒,那是不是楊五叔”
謝寡婦沒瞧見不敢確定“可能是。”
趙洛泱道“楊五叔也許會懷疑嬸子將他的事與我們說了,到時候他問嬸子,嬸子怎么應對”
楊老太道“是啊,你要咋說”
謝寡婦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要滲出血來“我不能說實話,他盯著搬遷的人,要是沒安好心,一看被揭穿了,還不得讓山匪動手”
趙洛泱點頭“那些山匪這會兒激怒不得,我們都沒準備好,山匪來了,不知要死多少人,得先穩住他們,不然我給嬸子出出主意”
楊老太信自家孫女,在旁邊道“洛丫頭讀書多,不如聽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