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言跟著陸押官前行,兩個人在城里轉了一圈,又從城門口出去,徑直奔去了一處莊子。
下了馬,趙景言就被帶去了一處屋子,在屋中等了兩盞茶的功夫,房門才打開。
一個人緩步走進來。
趙景言抬起頭,和他預想的沒錯,正是孫大人。
“孫”
趙景言話剛說出來,孫大人擺了擺手,盯著趙景言道“這茶如何”
趙景言哪里喝出什么茶味兒急忙道“上好的茶餅。”
孫集新任的洮州知州,孫集曾是京官,后被下放到洮州,三年前就該接任知州一職,結果孫集到了洮州之后,就守邊不利,吃了敗仗,被上一任知州趁虛而入,孫集在洮州韜光養晦多年,如今終于能任職,也算揚眉吐氣。
趙景言為了搭上孫集,委實用了不少的心思,沒想到最后一關落在他大哥身上,幫著孫集除掉大哥,他也就能徹底獲得孫集的信任。
孫集坐下來淡淡地道“看來你不懂茶。”
趙景言賠笑道“孫大人,我不懂,但福記的掌柜清楚得很,每次給您送來的都是好茶。”他用上百斤的茶葉,三番五次送給孫集,是奉了福記的大掌柜之命,看來大掌柜的眼光當真不錯,上任知州張庭果然被孫集拿下,洮州落入了孫集手中。
孫集道“張庭在的時候,你們也送茶葉給他”
“沒有,”趙景言道,“您知曉的,福記東家一開始就覺得洮州始終要孫大人做主,怎么會去理會張庭。”
孫集沒有見過福記的東家,但那位東家不止一次幫過他。他們搜羅到張庭貪墨的罪證,讓趙景言帶過來,才讓他一舉將張庭拉下了馬。
孫集執掌洮州之后,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為他采買茶葉,偷偷押送來洮州,這樣他才能將茶葉賣出去,換來銀錢和馬匹。
本來他沒想這么快與福記的人來往,剛好趙景云來了洮州,孫集一直在查趙景云,巧了有趙景言幫忙,算是事半功倍。
孫集本來還對趙景言有所懷疑,但他的人親眼看到了趙景言和趙景云的妻室周氏茍合,他就放下心來。
趙景云不會為了給他下圈套,將自己的妻室都賠進去。趙景言更不可能與趙景云是一條心,否則就不會向自己嫂嫂伸手。
所以,孫集答應愿意見見“福記”的東家。
今年孫集搜羅來不少馬匹和香料,但趙景云四處查找他私自與番邦販賣馬匹的證據,這些馬留在洮州不是好事。
他已經用自己的渠道分走了一些馬匹,現在恐怕被趙景云盯上了,剩下的這些倒可以給“福記”帶出去。
孫集派人去打聽過,“福記”的東家做錦緞起家,現在私底下想要販茶,是看上了茶葉的利處。
“福記”買到的馬匹和香料都會給富貴人家,他試探了幾次,這家人還算機敏,也許趙景言和“福記”將來長期為他做事。
趙景言道“這次福記來押送貨物的是少東家。”
孫集微微挑起眉毛。
趙景言道“東家想要親自前來,誰料生了病癥,就讓少東家前來,我已經知會了少東家,讓他本月九日務必到岷縣,在岷縣三里外以隋已之名住下,到底要不要見他,全憑孫大人做主。”
孫集點點頭。
趙景言接著道“還有件事與孫大人說,福記少東家,其實是個女郎,福記東家兒子尚年幼,如今就是女兒幫忙打理生意。福記少東家見到您的人,也不會提及您的姓氏,只會說是來尋一位馬老爺。”
孫集道“知曉了,到時我自會安排。”
趙景言想說,他可以留下幫忙,但顯然孫集更想要他去對付大哥,只能等到大哥那邊有了定數,他再回來。這筆生意他可不想錯過。
孫集說完這些,就不想再多停留,他抬眼看著趙景言道“你大哥那邊的人還沒過來,你也要想想法子。”
“拖得越久越不容易處理。”
趙景言急忙躬身“我再等兩日,還沒有動靜,就準備出去尋人。”
孫集道“若是你大哥這邊出什么差錯,對我,對你還有你那嫂嫂都不好。”
趙景言一凜,不過很快就露出輕松的笑容“讓孫大人見笑了。”
孫集向前走幾步,伸手拍了拍趙景言的肩膀“年紀小,還能撒了歡兒的玩,不過別忘記要做事。”
趙景言忙道“您放心吧,事關我的前程,我絕不敢大意。”
孫集大步離開之后,趙景言也被請出了莊子。
騎在馬上,趙景言思量孫集說的那些話,事情辦成了,他就算遞了投名狀,從今往后在洮州做事會更加方便。
他幫“福記”做成了生意,能得一大筆銀錢,攀上了孫集,官路上也有了人照應,代價就是死一個大哥。
很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