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洲被這莫名其妙出聲的年輕公子嚇了一跳,只覺得他就似一只虞祭酒曾經提過的新羅進貢的會開屏,名為孔雀的鳥一般,此時正“抖擻著”五色繽紛的一身彩羽,在那小姐面前展示著。
不欲與他多啰嗦,只求面前兩人趕緊走,是以荀洲依舊頭也未抬,只低著頭支支吾吾應了一聲“是”。
雖是沒抬頭,不過又不是什么深交的友人,他眼下也只是個路邊擺攤“賣畫”的,兩人之間半點交情也無,這低頭應一聲也沒什么大毛病。
可荀洲到底還是滴咕了正在展示的“孔雀”,只聽那年輕公子冷哼了一聲,忽地開始挑刺“這夕陽紅楓圖一看用筆、筆觸便絕非常人之手筆,怎么可能是你個窮酸書生所畫竟敢冒充名家之筆”
窮酸書生荀洲“”這話真真不知是在夸他作畫手藝不錯,還是在罵他窮酸。
大抵因著又夸又罵的關系,窮酸書生荀洲心情一片平靜,本想抬頭說話,可一想到旁邊還有個相識之人,抬到一半的頭又立時低了下去,說道“在下家境未落之前,曾向名師習得幾年丹青之技”
平心而論,荀洲的回答自始至終都沒有什么毛病,可偏偏那年輕公子展示羽毛正在興頭上,自要打壓旁人一番來展示自己的才華,是以便是沒毛病,也能叫他生生揪出毛病來。
荀洲這自始至終耷拉著腦袋的舉動此刻便成了天大的毛病。
“低著頭鬼鬼祟祟的作甚圣人曾言對人語,目不直視者必然心中有鬼”年輕公子喝道,“怎的不抬起頭來”
荀洲“”他熟讀詩書,哪個鬼圣人說過這種話這“孔雀”有本事叫這圣人出來對峙啊大榮又有哪條律法規定人不能低著頭說話了
若放在平時,他荀洲定是要同他辨上個三天三夜,叫這“開屏孔雀”氣的跳腳、無地自容的。
可眼下,他是窮酸書生荀洲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了幾遍“窮酸書生”之后,壓下了心底的怒意,道“在下擺攤賣畫而已,你不買就莫亂看”
“誰說我不買了”那“開屏孔雀”卻是不依不撓,扯著那幅畫,喝道,“你這攤上的畫值多少銀錢,我盡數包了都成”
荀洲“”到底是低估這等孔雀了,他要真是個“窮酸書生”,遇到這等豪客怕是心里要笑瘋了,只是眼下,他希望這“孔雀”快些帶著那小姐走才是
還不待他開口,那孔雀卻自荷包里扔出了一角小的不能再小的銀子,喝道“一兩銀子,本公子把你這畫攤上的畫都買了便是”
話未說完,只聽一旁“噗嗤”一聲,那自方才開始,自始至終都未開口的小姐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孔雀”一聽身旁佳人笑了,立時將“窮酸書生”丟在了一旁,轉身問那小姐“黃三小姐,怎么了因何而笑”
一旁的俏麗小姐抿了抿唇,憋住了笑意,干咳一聲,道“罷了罷了,這窮酸書生的畫又不好,不值錢,我二人放下去別處看看吧”說著手在唇鼻前扇了扇,瞥了眼對面濃煙滾滾的胡人羊肉攤,道,“怪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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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姐的一句話真真抵得上無數圣人言了,“孔雀”立時放下了手里的話,說道“我想也是,這窮酸書生的畫怎值得了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