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食的鐘聲已然響了起來,白諸手指顫了顫,壓下了本能就要起身的動作,沒有動,只抬眼審視著看著面前這位元三小姐。
病怏怏的外表,這一床厚重的被褥之下到底裹的是什么呢那些身體康健的姐妹們過的不好到底是因為單純的運氣不好還是旁的什么
面前面色蒼白的元三小姐抬起頭,向他望了過來,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聲一聲的咳嗽聲聽起來任地撕心裂肺,一旁兩個侍婢則手忙腳亂的幫忙替她順著氣,一邊順氣安撫“小姐慢些莫急”,一邊忍不住抬頭向他望來,眼里帶了些埋怨。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小姐身子不好的”
白諸點頭,看著面前劇烈咳嗽的元三小姐,澹澹道“本官知道”
世人大多皆有惻隱憐憫之心,會憐惜弱者,而這位生來便有重病的元三小姐便是所謂的天生弱者。
在外人看來,便是他一個身子康健的正常人在欺負這位柔弱的元三小姐吧
恰到好處的打斷,恰到好處的咳嗽,生來便有重病成了這位元三小姐手中最厲害的刀,刺向旁人,無往不利
看著白諸不為所動的表情,元三小姐咳的更厲害了,侍婢面上的埋怨之色也愈發明顯,忍不住道“我們小姐身子不好,人也心善,素日里便是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大人何故如此逼迫”
白諸看著面前兩個被當做刀使的侍婢,神情冷澹“你二人在教本官做事”
威嚴的厲聲反問將兩個侍婢嚇了一跳,待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時,當即嚇的一個激靈,跪在了地上。
面前這個看起來親切溫和的年輕人不是普通人,是大理寺的寺丞。她們此時也不是什么尋常的百姓,而是正在接受審問的嫌犯。
眼下還能在這大堂里坐著接受審問是大人寬厚、體恤,若是按照規矩辦事,她們此時當在大牢里接受審問的。
恍然回過神來的兩個侍婢嚇的瑟瑟發抖,方才方才她們竟然埋怨和嗆聲大人若是面前這位白寺丞定要不依不饒,挨板子都是小事,指不定還能以個“不敬”之罪被關入大牢。
其實也不是不懂這些,只是只是每每看到小姐咳的撕心裂肺的模樣,便會忍不住站出來,以至于忘了眼下不是在元家,而是在京城,不是在尋常的街頭客棧,而是在大理寺的衙門里
沒有再理會那兩個嚇的瑟瑟發抖的侍婢,白諸看向面前依舊在咳嗽的元三小姐,道“元三小姐慢慢咳便是了,本官等得起”說罷頓了頓,又道,“若是元三小姐在來之前也如上回一般食了螃蟹什么的發物,出了大理寺便是大街,幾步便能走到醫館,本官可以等,等到大夫治好元三小姐再來審問”
正捂嘴咳嗽的元三小姐抬頭向他看來,開口斷斷續續道“大咳咳大人誤會了,小女咳咳小女”
話還未說完便被白諸打斷了“不過為防元三小姐再誤食什么不該食的東西,本官覺得還是當將元三小姐請去大牢里,不能再放任元三小姐回去了”
耳畔咳嗽聲不斷,愈發的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的兩個侍婢忍不住回頭看向自家小姐,面上露出擔憂之色。
白諸卻卷著手里的卷宗,半闔著眼,面上不見半點憐惜“本官一切按規矩辦事,有大榮律法為證,便是元三小姐真出了什么事,頂多受一頓訓斥同責罵罷了本官不懼”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漸漸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