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懂也不是什么頭懸利劍的大事,只是這么多年一直憧憬著的官母做的不大好,容易被一個圈子里,那等有些出身背景的官母恥笑罷了。不理會外頭那些閑言碎語,關起門來過日子也不妨事。”溫明棠說道,“更遑論她這年歲重新學著官夫人那套做派,強行要同那些官夫人交朋友也不定是什么好事。官夫人中品行好的自會體貼她,不會多話,也不會胡亂插手他人閑事。那等品行不好的,自是會從根上開始挑刺的。便是關嫂子將那些禮儀做派學的再好,農婦出身的背景在那等人看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虞祭酒點頭應了一聲,卻又掀起眼皮看了眼那廂言笑晏晏說話的女孩子,說道:“話是極有道理的,但你還是體貼了!少說了那品行如尋常人一般的官夫人了。品行好的有,不好的也有,可多數人其實同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沒有那么挑刺,也沒有那么體貼,她做的略微差些,不會吭聲,若是實在太差,也是要嘀咕兩句的。”
“多數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是普通人便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溫明棠笑著說道,“事情也只有等遇上了才知道如何解決。眼下還不曾遇上,自是體會不到的,也明白不了祭酒的用心良苦。”
“是啊,所以我才想著還是算了,此時不是勸的時候。”虞祭酒說到這里,目光才略過面前的女孩子,落到了女孩子身后正巴巴對著阿丙和湯圓手里那吃食咽口水的小書童身上。
他同面前的女孩子方才這一番談話,若是放到年長些的,如紀采買這等人面前,怕是會面色凝重的開始思慮起世事來了。可此時公廚里只有兩個半大的孩子同一個連半大的年紀都夠不上的孩子,再有意義的道理在那三個孩子眼中也沒有那烤紅薯同里頭夾著的軟糯年糕來的吸引人。
“果然啊,事情只有到遇上了才會體會得懂與明白。”虞祭酒說著,喊了聲’墨香‘。
那廂聽到虞祭酒喚自己名字的小書童墨香連忙“誒”了一聲,兩手規矩的,學著國子監里那些學生做了個禮,方才貪饞的臉色也瞬間收了起來,小臉嚴肅的看向虞祭酒,問道:“先生,可是有事吩咐?”
八歲小童強行做出這般老持穩重的樣子看的虞祭酒忍不住搖頭失笑,卻也知曉身邊這小書童乖覺認真的很,遂干咳了一聲,瞥了眼那廂將紅薯年糕遞給墨香的湯圓和阿丙,點了點頭。
得了虞祭酒的首肯,小書童墨香這才轉身伸手去接湯圓和阿丙遞給他的紅薯年糕,接時還是伸出雙手接的,一邊認真的道謝,一邊不忘給出承諾“往后,我阿母若是做了好吃的,定也拿來分與兩位小師傅”。
小童小小年紀這般做派看的湯圓和阿丙兩人忍俊不禁,一面笑著,一面說道“不用不用”云云的。那小書童墨香卻是堅持“定是要的。”
虞祭酒見狀,便對一旁的溫明棠說道:“他去歲時曾食過家中堂弟的一串糖葫蘆,堂兄弟二人玩的好時,自是好的跟一個人似得。一次起了爭執,那堂弟張口便提起了’曾送與他一串糖葫蘆‘的舊事,借著這串糖葫蘆的恩情,指責他“沒良心,忘恩負義!”。他一貫面皮薄,家中教導又是嚴厲,這話一出,自是當場紅了臉,落了淚,立時跑著回去買了串糖葫蘆還給他那堂弟了。”
眼前這小童墨香雖只是書童,卻是虞祭酒身邊的書童,往后長大了是能在國子監聽課的,日常偶有不懂的課程還能向虞祭酒請教。這等書童自不似尋常人家那些人牙子買來的小童,雖同那等含著金湯匙出生,能直接進國子監讀書的大族公子相比略差些,可也家境殷實。且若家中不同虞祭酒沾些關系,是當不上這書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