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尹聽到這里,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說實話,這劉家村之事還是不好辦!”他道,“如今劉家村這事就如同去那賭場里,開口勸那些賭桌上的賭徒’莫要賭了,賭博害人害己‘,你覺得有用處么?”
“若是當真有用處的話,那些賭場東家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如官府所言的那般,在賭場里寫上’小賭怡情,大賭需謹慎’這些字,依官府所求辦事了。”長安府尹說道,“便是他們知道這些話寫在賭場里也沒用,這才老實的寫了,對外還能道自己是個老實按照官府所言辦事的良民呢!”
“若這些話當真有用,這些賭場東家又怎肯在那墻上寫下這等話?早聯合起來跑到官府門前鬧事,嚷嚷著官府不公,打壓老實本分的商人了!”長安府尹搖頭,說道,“這墻上寫字的要求便是近幾十年出來的,本府這幾十年又在周邊各地當父母官,自是最清楚這些事的。最開始下放這等要求時,除了幾個剛開賭場的新手東家之外,那等越大的賭場,經營得越久的,便越是‘老實本分’,越是聽話。便是那等新手賭場東家,除了最開始的一個月,后來也不來官府了,皆‘老實本分’的按規矩辦事將勸諫之語寫上墻了。”
“三百六十種行當,似賭場東家這等,對官府‘有求必應’,甚至連在墻上寫‘自砸招牌’的話語也肯照做的,除了賭場東家之外,也只有前朝那等賣五石散的了。”長安府尹說道,“單從‘聽話’二字上來看,這些賭場東家才是最‘老實本分’的。外面要再尋個如此‘老實本分’的,莫說是那等經營商鋪的商人了,便是日常做活的尋常百姓,也不見得如此‘老實本分’的敢自砸招牌的。”
看上去是如此的老實本分,行為亦是如此的叫人挑不出半分破綻。可古往今來,提及‘老實本分’經營的,卻從來沒有賭場中人。足可見‘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是有些道理的。
“你先時的話能打動本府可不是因著那些所謂的道理,而是種種人情世故、綜合利益考量之下打動的本府。”長安府尹坦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不提那等‘強人所難’的要求。如今劉家村這事,本府便覺得有些棘手。你若是還想打動本府,也莫單憑一張嘴張口便來,且指條路。”
“當然,本府也不是占你大理寺的便宜。只是你那案子想查,這劉家村的毛病便需先治。”長安府尹說道。
“這是自然,林某不占大人的便宜,大人也不占林某的便宜,你我合作辦案而已。”林斐點頭,說道,“既是合作,那整件事便成了一件事了,先一同治了這劉家村,再查這新嫁娘之事。”
這話聽的長安府尹再次挑眉,方才有一瞬他又‘圓滑世故’了起來,說到底還是因為林斐未將事情挑明。這倒不是猜不到林斐是個不提‘強人所難’要求之人,只是往昔打交道時,遇到過的那等‘張口就來’,將最難的事,最大的麻煩推給旁人,用大道理將他架在高處,逼得他四處奔波想辦法解決的人著實不少。
那等真正帶著‘辦法’來‘尋人辦事’的,真真踐行‘合作’二字來尋他的,卻是極其少見的。
既打消了長安府尹的顧慮,又堅定了長安府尹這一回也要當那青天大老爺的信心,令他從‘圓滑’中再次跳脫出來,自是因為林斐給出的解法可行的緣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