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請求虞祭酒幫忙的那件事溫明棠等人并不清楚,不過看虞祭酒那日相談那般盡興的模樣,以他性情中人的脾性,想來是不會搪塞林斐的。
湯圓同阿丙兩個半大孩子依舊沒有聽懂那日楚漢相爭與披紅袍的故事,卻聽懂了那紅薯年糕與油紙的故事,狠狠的吃了兩日的紅薯年糕,以表示對“酒囊飯袋”官員的不喜之后,便到月中了。
一大早,看著那內務衙門過來送食材的雜役送來的時令菜蔬,溫明棠拍了拍身旁正與她一道看著那些菜蔬的湯圓的肩膀,提醒她道:“將那討要你阿爹撫恤銀錢的書信交由小哥,請他一并帶去內務衙門吧!”
正懵懵懂懂的湯圓這才“哦”了一聲,恍然回過神來,從懷里掏出早已備好的書信,說道:“我本是準備午食過后,趁著歇息的工夫,自己送去內務衙門的。”
“請小哥幫個忙一并帶去吧!”溫明棠同正欲上前同那雜役小哥攀談的紀采買點了點頭,換了個眼色之后,接過湯圓遞來的書信,說道,“湯圓幫著搭把手,將食材搬去公廚里,書信之事我來做吧!”
小丫頭湯圓呆了呆,“哦”了一聲,雖依舊懵懵懂懂的,可還是說道:“我聽溫師傅的,興許……我自己送的那些信……大監們看不到的。”
雖然于世事的了解之上依舊是一知半解的,可遞了好幾回書信,每每遞去時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那內務衙門看門的門房幫忙轉交的,也不是沒有學著紀采買送宴席上的小食那般轉交書信時一并送上一包小食過去的,且那小食還是她同阿丙特意去城里那些老字號鋪子里,挑著兩人嘗了都覺得好吃的吃食買的。
可遞進去的書信還是石沉大海。
兩人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知曉自己買吃食什么的時候并不小氣。只是看著那看門的門房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舉動,雖接了他們的書信與包的吃食,可那似笑非笑,隨口“誒”了一聲的回應,還是叫兩人看的心中莫名的忐忑。
原本今日是同阿丙說好準備再買些吃食并書信一道送過去的,沒成想溫明棠卻是突然開口主動接了她的書信。
眼見溫明棠接了書信,湯圓松了口氣,心中那懸了許久的石頭雖是落了地,可眼中卻是霧蒙蒙的,她吸了吸鼻子,伸手主動抱了抱溫明棠,說道:“謝謝溫師傅!”頓了頓,又轉向一旁等候的紀采買,道,“謝謝紀采買!”
紀采買看著小丫頭湯圓已經起霧的一雙眼,知曉她年歲雖小,卻也當從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中察覺到了什么,遂嘆了口氣,點頭道:“進去做事吧!”頓了頓,又道,“左右,這等與衙門打交道之事,鮮少碰到一回的。”若是天憐赤子之心,以小丫頭單純不貪婪的性子,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往后余生當也不會再碰到這些‘紅塵俗世’中的‘人情世故’事了。
這些時日,他不是不知曉小丫頭湯圓與阿丙兩個半大的孩子似懂非懂的學著他的樣子送信時奉上小食的,可這紅塵世事復雜的很,哪里是這么簡單便能明白的?
他送小食,不過只想探些口風罷了,并不求人辦事。且他本身還是衙門采買,內務衙門做主的主子換來換去,一時靜太妃一時東宮皇后的,那些內務衙門里做事的雜役也拿不準上面的心思,不知道要不要重新同他們這些衙門采買打交道,自是不敢隨意得罪他們的。況且那靜太妃到底是到太妃的年歲了,人上了年歲有個傷病什么的說不好的,仰仗的既是人,便要做好‘人走茶涼’的覺悟,這些內務衙門中辦事的自是不敢將他們這些素日里要一并打交道的衙門采買得罪死的。
所以,同樣一件事,他做來,可遠比兩個衙門公廚里的半大孩子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