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有道理的,能被大榮律法所承認的事,能被所有人心中的是非對錯所承認的事才是有朝一日,即便拎上臺面也永遠不會錯之事。”溫明棠笑著說道,“管那斷明是非黑白的是精明睿智的大人們,如長安府那位大人一般,還是路過看熱鬧的行人,只有那等拎上臺面永遠不會錯之事才是不會落人口實之事。”
想起今日遇上的那些看熱鬧、伸張正義的行人們,紀采買笑了,點頭道:“所以,捷徑實則是不好走的。”說到這里,想起自己這些年因家里沒有什么門道關系,雖說也學著會做人了,可到底也只能走大道,并未落人口實,竟是驀地生出了一股沒來由的慶幸與后怕。
年輕時候,自己常一個人坐在廊下嘆氣,覺得沒有家里助力的日子過的又苦又累,憑甚有些人生下來便什么都有,那門道關系也早早打點好了,可看了今日這一出后,想起年輕時走的那些艱難的路,雖遍布荊棘,可年輕時覺得苦和累,不得不走的那條充滿汗水與艱辛的大道到底是不怕拎上臺面的,更不怕有朝一日被拿出來示眾與清算的。
他雖也算得有些良心之人,可說到底也只是普通人,看到旁人日子過的那么容易,誰不眼饞與羨慕的?人性如此,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想起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試圖敲打左右人性的那些聰明人們,紀采買搖頭自哂:這般復雜的人性……一般人,可不敢胡亂去把握,若是技不如人,自是‘有石入口,有口難言’了。
這世間聰明人何其之多?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都是最智的那個把握全局的智叟呢?想起今日被推入人群的那位黃老太醫,走獨木橋幾十年不曾出事,當然是個聰明人了,可……那又如何?這世間聰明人多的是!
就如眼下目光明亮,雖然還不清楚事情的具體經過,卻不妨礙從只言片語中便能拼湊出全程的女孩子,此時正在大理寺的公廚里認真的做好一個廚子,看著實在是再尋常普通不過了。
在起哄的人群里嚷嚷的或許有很多愚公,卻也多的是極其高明的智叟混跡于愚公之中,時時刻刻準備開口發起那一聲吆喝,將那臺上被拉出來示眾的智叟們掀翻在地。
“這是什么茶?”喝了兩口溫明棠遞來的茶水之后,阿丙看著那古怪的茶湯,抿了抿,道,“好似是藥湯呢!”
“佛手化橘紅。”溫明棠笑著說道,“還加了些甘草蜜水,能止咳化痰,還能治食后腹脹消化。”
“那紀采買定是喜歡這等茶湯的,”湯圓捧著那茶水一口一口的喝著,說道,“沒成想這藥茶也不難喝嘛!”
“不難喝的藥茶多的是!”紀采買接過溫明棠遞來的茶壺,將隨身攜帶的那杯枸杞茶水換成了‘佛手化橘紅’,隨口問了句溫明棠,“怎的突然想到換茶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