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這般強行摻和護肥羊的勁兒還真是稀罕事!若是些尋常家長里短的糾紛事,怕是早下手干預了,要我說那些拖人的也不是善茬,是個狠的,直接抬著尸體過來了,這賭坊便是想摻和,這青天白日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又在延康坊,哪里敢啊!”有人接了這話茬,搖了搖頭。
這話聽的人墻后看不清里頭具體情況的過來看熱鬧的行人更是好奇了:“又不是沒見過那等家里富庶的二世祖,可再厚的家當,沾上了賭,也能遲早賭空。左右那么重的癮在那里擺著,只要還能動,上了癮的那等人爬都能爬來賭坊。先時也不見賭坊這般護肥羊的,這次這個……哪里至于讓賭坊親自下場?”
“那些家里富庶的二世祖家里有金山的,一座就是一座,兩座就是兩座,有個明確的數目。哪似這個?他有的……可不是一座明確的金山,是那下金蛋的母雞,只要多活一日,就能多賺一日的銀錢,叫那銀錢源源不斷的流入賭坊,你說賭坊為何不護他?”大抵是有事不得不先離開,只看了一半熱鬧的行人從里頭擠了出來,對后頭沒看到熱鬧的行人們搖頭道,“不過這下金蛋的母雞今日怕是要徹底砸了。”
還未看到里頭具體情形的長安府尹一聽這話立時挑眉,問身旁的自家夫人與一旁的林斐:“喲,你等說那被拖出來的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什么行當?竟有個下金蛋的母雞在手里?且……瞧著這么穩當、讓賭坊的人都緊著護的肥羊,一夕之間便能徹底砸了?”
府尹夫人聞言白了長安府尹一眼,早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那擔架上白布覆著的尸體了,是以冷哼道:“才看過海市蜃樓,看過那留的后門,你說能是什么行當?”
一席話聽的長安府尹忍不住壓低聲音笑了兩聲,對自家夫人豎了豎拇指,道:“夫人高見!”
林斐亦在一旁點了點頭,道:“除了這等老天賞飯吃,靠天賦的行當之外,也沒有旁的了,再加上這抬過來的尸體……”看著眼前逐漸散開一條路的人群,林斐說道,“我猜……是個神醫。”
人墻的盡頭轟然出現了一道裂縫,長安府尹同林斐走了進去,堵住了這人墻主動讓出的裂縫,而后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擔架上白布覆面的尸體以及尸體兩旁衣著縞素的親人,有尸體旁抹淚嚎哭的婦孺孩童,還有那氣急敗壞沖進賭坊拖人的血氣方剛,十五六歲的少年人。
這情形……只一眼,便能讓人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一旁人群里的唏噓聲不斷傳來。
“聽聞只是小病,又是一家的頂梁柱,所有擔子都在他肩上擔著。白手起家,據說在當地也算個人物,可謂商賈奇才。在長安城里一手置出了這么大的產業,好生了不得呢!”有人唏噓道,羨慕中摻雜著幾分說不出的惋惜,“我家里靠著兩代人才堪堪在城里置下宅子,他一個人……短短幾年間,如此大的產業,真真是想也知曉,若是再活些年歲,指不定這長安城里都有他說話的一席之地了。”
“那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另有人跟著嘆道,“如此厲害,家里哪敢怠慢,特意花了大錢請了神醫過來為他治病,哪知這神醫竟是個賭徒,直接將人治的送去閻王爺那里了。”
“這般大的家業……他又突然出事,連個緩沖都沒有,兩個大點的兒子還在學堂讀書呢,哪里扛得起這擔子?又哪里是那群商賈老手的對手?這家業……怕是完了。”一旁的行人也是惋惜不已,“可惜可惜!這一家子的富貴怕是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