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真真是個能嗦著吃的下酒菜。”嗅著那香味不斷涌入鼻間的醬爆螺獅,虞祭酒的目光又轉向了一旁,將挑出來的螺肉同韭菜一道炒了的韭菜炒螺肉,問一旁才吃完飯,還未來得及擦嘴的阿丙,“如何?”
“又香又鮮,下飯的很,我吃了三大碗米飯呢!”阿丙摸著肚子,顯然意猶未盡,“其實嘴還吃得下的,只是肚子裝不下罷了。”說到這里,又指了指一旁盤子里早早備好的針,道,“不是每一只螺獅都嗦的出來的,有時直接嗦,嗦不出來,用筷子頭將螺肉往殼里一推,而后用力一嗦,便能嗦出來了。若是再嗦不出來,便只能拿針挑來吃了。”
一頓早早食罷的午食,讓打小還不曾食過螺獅這物的阿丙和湯圓從對此物完全陌生的新手轉為了熟手,顯然還有些意猶未盡,舔著嘴巴上未擦干凈的汁水,道:“也不知明日內務衙門有沒有多余的送過來,清明螺,賽過鵝果然名不虛傳,這螺獅食起來這般有趣,味道又好,若是能多食幾次便好了。”
當然,這也只是個美好的愿望罷了,不似南方等地這等時候螺獅大量上市,百姓也能沾沾這天時地利的光,時常在食案上看到這等吃食。長安這地方……實在不是食螺獅的大戶之地,自也只能先填足了貴人的嘴,再來填他們的口了。
似虞祭酒這等愛吃、會吃且能吃的自是不會浪費這等吃食的,要了一盤醬爆螺獅同韭菜螺肉走了,待到送回來時,也每每皆是光盤送回來的。
只是卻不是所有能吃得起鮮貨的人都有個好胃口的,端上食案的鮮貨有一大盤,只嘗了幾個便收口的大有人在。
家里那做菜頗地道的面館里每到清明前便會上一份紅湯螺獅的澆頭,雖然一份時令菜往往比旁的澆頭貴上數倍不止,卻也總是不到午食便已賣光了,這等量少,味道挑不出毛病的吃食,定個貴價也多的是兜里有富足銀錢的人來買。
面館里既上了螺獅,家里自也有,且廚子早已將紅湯的螺獅做熟練了,味道自是不會差的。
一大盤的螺獅嗦了半盤便不再嗦了,倒不是吃夠了,而是螺獅性寒涼,多吃易引起腸胃不適,作為一個大夫,不,不是一般的大夫,是神醫,對吃這種事自是講究的。
更遑論,一盤螺獅雖然賣的價貴,可……瞥了眼那養在缸中的未剪尾,正在吐沙的螺獅們,他黃家上下卻是每年都能吃滿一整個時令日的,自是不覺得有多精貴,既于自己不是什么精貴之物,浪費就浪費了,怎么了?
今日大早上那一出委實是叫他心情不錯,一想到那小孬種臨走前還在問他‘世伯,該怎么辦’他就想笑:他若是知道能怎么辦了,還會那般放心的離開嗎?小孬種不入死局,如何能叫人放心?
到底年輕啊!沒出過事,不知輕重。
神醫治死了人同蓋房子的工匠蓋的房子塌了砸死了人是一樣的,恰如人死不能復生一般,神醫也好,工匠大師也罷,治的人、蓋的房子一旦沾了血,那就徹底臟了,洗不白了,還能怎么辦?
當然,笑歸笑,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確認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