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守著的獄卒看著那進去探監的童不韋出來,正想著探望要上法場的死刑犯只探望那么一會兒的還真少見!畢竟對方人都要死了,有什么想說的話也是要盡可能的在此時全說了的,若是此時不說,怕也只有到了地下,或者下輩子再說了。
卻不成想這人進去一會兒便出來了,原本是想問一問他的,畢竟里頭關押的這幾個鄉紳這幾日被關押之后想要見的不是家里人,竟是他,想來自有其特殊之處。
可看著這走出來邊走邊自言自語,嚷嚷著‘觀音娘娘’‘普渡眾生’云云的老人,獄卒不由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進來又出去短短一會會兒的功夫,看這方才過來時還干凈齊整,精神尚可的老人,此時竟有種莫名的瘋癲發病了之感。
邊走邊囈語,那目光瞧著是望向前方來路的,卻無神、空洞且呆滯,襯著那被風吹亂,不再齊整熨帖而顯得亂糟糟的頭發,活脫脫的,就好似哪家跑出來的瘋老頭一般。
這人……沒事吧!才這般想著,看著那邊走邊囈語的老頭一個踉蹌,雖然沒有摔將下去,可再往前走時,那步履卻好似被那險些跌了的一跤絆亂了,就這么跌跌撞撞的,嘴里嚷嚷著神仙妖怪的往前走,此情此景……真是瞧著瘋的更厲害了!
“聽聞這鄉紳里頭唯一一個有點良心的是主動上繳的家里的家財,這才沒事的。不過唯一的兒子也被關進大牢了,說是有嫌疑,都這么大年歲了,又出了這等事,瘋也不奇怪了。”拎著衙門午食食盒進來的同僚對那發愣的獄卒說道。
只是雖這般說了,卻也沒忘記問獄卒:“他見那些等死鬼可交錢了?”
獄卒點頭,自懷里摸出一角銀子,絞了一半與同僚對半分,說道:“還挺懂規矩的。過來直接交了銀子,說明了自己的狀況,道家財全被上繳了,這點銀子還是借來的……”
話還未說完,便見同僚變了臉色,對著那已跌跌撞撞著走出大牢,無法再上前阻攔的童不韋‘呸’了一口,罵道:“好生陰險!‘周扒皮’們果然沒一個好的!真是欺負你這新來的不知事呢!”
同僚頓變的臉色讓獄卒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也跟著變了臉色,連忙問道:“怎的?除了上繳的,他手頭還有旁的銀錢不成?”
“他那早死的婆娘、岳丈是當地的地主老爺,你說……會不給親兒子留下家財?”同僚罵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兒子的家財也足夠讓他當個舒坦至極的富家翁了,哪里至于只有手頭這點銀錢?”
說罷這些,不等獄卒接話,他又道:“他先時上繳家財時遇兩個公公攔路,給了好大一筆錢,聽說兩個公公都用那筆錢買起大宅子了,你說他沒錢?拿這一角銀子當我等叫花子打發呢!就是狗眼看人低,不敢得罪宮里的,卻敢糊弄我們!”
對面臉色難看的都快能滴出水來的獄卒聽到這里,早已忍不住了,“呸”了一口,罵道:“娘的!好陰險的老貨!我倒要看看,看他還有他那便宜兒子幾時落到我等手里,到時非要他們好看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