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對只破局的籠中物的試探結果一同來的,還有溫秀棠離開刑部大牢,被押往宮中的消息。
那錦繡皇城大的很,不只能容納受寵的、不受寵的后宮娘娘、皇子與公主,還能容納眾多做事的宮人宮婢以及某些處境微妙之人。譬如先時的靖國公,也譬如眼下的溫秀棠。
當然,同是關押,兩人之間的待遇卻是不同的,前者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一切尚好,后者么……不過是將那些年逃脫的掖庭勞作之苦重新補回來罷了。
只是彼時受掖庭勞作之苦時,溫明棠不過八歲的年紀,雖被蹉跎了七八年的光陰,可出來之后依舊是大好的年華,還有機會重新開始過自己的日子以及為自己討回那被蹉跎了歲月的公道。可眼下溫秀棠被關押進來時正是最好的,花兒一般的年歲。不似溫明棠七八歲半大孩童之時,正是學東西最快的年紀,心性也能適應與調整,迅速轉變那從大族千金到尋常人的身份。溫秀棠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下來,哪里還肯過那等事事皆需親力親為的日子?更遑論那出宮……溫明棠最后是全須全尾的出了宮,溫秀棠……便不知道了。
……
“你手里那顆棋子不是一直自視甚高,張口閉口‘我那蠢笨堂妹’嗎?”屋子里有人看了眼回來之后便坐到子君兄身旁,兩人低語商量著什么,直至此時仍未開口的周夫子,開口,打破了僵了許久,久到不少人都開始打瞌睡的古怪氛圍。
他對那帶著面紗的女子說道:“一張嘴說自己厲害沒用,用行動證明自己厲害才是真的厲害。便不說當年關進去時,大理寺公廚那個才八歲,還是個孩子,拿大人和孩子比,本就勝之不武了。就當大理寺公廚那個當年就是個大人好了!七年,她出來用了七年。我等且看看七年之后,這位先時逃了搓磨的花魁娘子還能不能出來便是了。”
本是開口說兩句,想打破這古怪氛圍的,可說至最后,不知怎的,竟是突地感覺到了幾分因果循環的意味了。
有這感覺的顯然不止說話之人一個,屋里原本各自做著各自手頭之事的人紛紛抬頭,向他望了過來,半晌之后,有人說道:“先時逃了搓磨,可眼下卻又被關進去補上了,真叫我有種這世間因果之說好似當真存在一般之感。”
“大理寺公廚那個出來之時是去歲,彼時十五歲,還是好年紀。她這……就算同那個廚娘堂妹一樣厲害,七年就出來了,溫秀棠比那廚娘堂妹大上一歲,如今都十七了,出來之后二十有四。”戴著面紗的女子說到這里,嗤笑了一聲,“更遑論……我看她大半可能是出不來了,要一輩子困死在里頭了。”
“那俏廚娘面對的動作都是水面之下的,她老老實實勞作,到了大赦之時出來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另有人開口,那人唏噓了一聲,說道,“錯過這個大赦,再想等到下一回大赦搞不好就要等到如今正值盛年的陛下進墳墓之時了。若不然,那廚娘的司膳朋友為什么要急著趕在那大赦檔口還沒關的時候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