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無人反駁不過是因為都是實話而已。
老皇帝年輕時,尚且能夠接受建言獻策、聽取朝堂上不一樣的聲音,畢竟那時候天下初定,他想做一個明君,自然要給朝臣發揮的空間和土壤。
但四十年過去,他老了,也不再擁有進取心,更或者說他沉迷于百姓和大臣對他的歌頌和贊美中,完全忘了治國便如逆水行舟,甚至再也聽不得逆耳之言,久而久之,朝堂上那些愿意為百姓開口、為正義發聲的人,就被排擠出了權力中心、離開了京城。
此時此刻,還能夠站在太和殿里的,要么是行事明哲保身的利己派,要么就是溜須拍馬、以順從圣上意志辦事的官員,他們或許不壞,甚至身懷才干,但老皇帝近些年力不從心,也不會在朝堂上推行新的政令,大家都在一個相對融洽的舒適區,如此“君臣和樂”,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哪怕最后水滾了,也沒人再敢跳出來了。
若不然,前幾年老皇帝為了立儲,大玩平衡之術,那時候就該有官員站出來發聲了,啥條件啊,才這么點皇子數量就敢玩權衡,搞不好到最后一個合適的繼承人都沒了。
咳,現在確實沒有一個適齡的繼承人了。
“今日的洛小將軍化怪站在這里,便是老天爺也覺他被虧待他出身勛貴,天賦卓絕,生前對朝廷忠心耿耿、一心報效,可諸位似乎忘了,他今年幾歲”譚昭揚唇,非常貼心地告知,“他今年甚至還未至弱冠之齡,卻已經和四方城生死同路,他為人子,做錯了什么,要被親生父親逐出宗族他為人臣,又做錯了什么,要被潑污名、受詰難”
“他尚且如此下場,諸位呢”譚昭看向老邁的皇帝,“焉知今日的洛乾風,不會是諸位的明日呢”
這才是真正的誅心啊,畢竟人只有在事涉自身關切利益時,才會覺得痛。
捫心自問,如果他們處于洛乾風的位置,圣上會做什么
有些問題不去想,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但一旦被人點破,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洛乾風出身勇毅侯府,當年老侯爺也是跟隨太祖南征北戰的,不過四十年,圣上就完全忘了功臣之后,這確實太說不過去了。
“荒唐荒唐朕乃天命之子,君命將從,理之自然,你究竟是哪里來妖師,竟敢在朕面前妖言惑眾”老皇帝也算識人心,見此再不給人開口的機會,“何光明,還不速速拿下他”
何光明卻沒有老皇帝這么樂觀,一個玄師若敢在皇城自稱超一級,那么哪怕此人有夸大之嫌,本事也絕對非比尋常。
更何況本來天羅封怪陣已經起效,現下卻因為此人
“是,陛下。”
何光明從腰間抽出了那柄利劍,它確實是一柄好劍,且隱隱發著藍光,劍光一動,便有雷霆之勢。
玄師的劍,對鬼怪來講,就是天敵,但洛乾風毫不畏懼,不過還沒等他動手,他就被人抓起丟到了殿外“積蓄點力量,等下有你要辦的事”
他再一抬頭,卻見譚先生已經并起扇骨,對上了那柄悍然的寶劍。
“何總督,既得光明之名,也行提燈夜行之責,卻為何要讓提燈衛淪為皇室的一柄刀”譚昭拿著折扇,分明就只是簡單的扇子,可對上這樣一柄利刃,竟沒有半分的遜色,可見所謂的超一級玄師,并沒有多少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