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蘭先生剛剛抵達佛羅斯的偉大首都奧爾馬的時候,是清晨時分,天還沒亮,奧爾馬的大街上最多的是準備做早市的人們。他帶著滿身疲憊,以及精神上的興奮,住進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可以的旅館。
這家旅館是一路上照看他和他的仆人的馬車夫推薦的,照他所說,這間旅館夠體面的了,至少足夠蓋蘭先生暫且落腳。至于今后的事,還是應該在唐煦大街上租個套房,那才算是真正安定下來了。
“奧爾馬的青年都愿意住唐煦大街樓上的套房,那兒的公寓里不是有錢的花花公子,就是年輕貴族和繼承人的情婦他們樂意呆在陽臺上,抽雪茄、喝香檳,看大街上最時髦的人來來去去。說老實話,我搞不懂那一套趣味,但他們確實那樣兒。”
馬車夫如此說道。
蓋蘭聽從了他的建議,事實上,作為一個外省人即使他在家鄉也是一個大地主子弟,頗為闊綽,但在對奧爾馬的見識上,他著實不如這走南闖北,家也安在奧爾馬附近的馬車夫。
不過,真的等他入住旅館之后,他還是有些失望。以一間旅館來說,這不不太差,蓋因為此時的旅館很少有特別好的。至少這里算是清潔,房間的毯子下沒有藏著虱子,墻縫里也肉眼不見蟲卵和各種臭蟲。
雖然天花板上偶爾可以聽到老鼠爬來爬去的聲音,但這實屬尋常要是夜深人靜,在哪一間房子里聽不到老鼠的悉悉索索聲,那才是稀奇呢
不過,房間的陰暗狹窄,還有褪色的窗簾、掉漆的家具、碎了角的地磚這實在很能打消一個外省人對奧爾馬的美好想象。
蓋蘭先生是佛羅斯北方鄉下一位地主的兒子,祖上也是貴族,有一個貴族的姓氏。只不過他這一房屬于是小房,貴族爵位早就和他們沒關系了。
他在家鄉因為和一個小貴族的妻子偷情,和那貴族來了一場決斗。那場決斗雖然雙方都沒有死,但他在家鄉也呆不下去了顯然,佛羅斯雖然風氣開放,但小地方還是不如奧爾馬的。
如果是奧爾馬發生這樣的事,當事人斷沒有就此離開的道理,反倒要因此吹噓自己的勇敢哩
蓋蘭先生做出來奧爾馬的決定不算難,對于生活在佛羅斯的國民,特別是年輕人,奧爾馬都是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力的。這里是這個國家的首都,是各種先鋒文化的誕生地,這里奢華、時髦、古老又新派,似乎每天都有有趣的、新的東西誕生
對于年輕人來說,真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這可不是薇薇安上輩子那會兒的現代,現代社會城市生活固然比鄉村生活要方便有趣,稍微小眾一些的娛樂還是要城市里才有比如薇薇安喜歡的音樂會。但說到底,鄉村和城市差別沒那么大,至少沒有如今這么大
此時的鄉村,甚至都不要說鄉村了,只要是偏遠一些的地區,真的就非常無聊。人們每天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沒有任何有趣的事。這里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為整個鎮子、村子討論的話題,原因也在這里了。
對于蓋蘭先生來說,能夠趁此機會來奧爾馬,不僅沒有任何意見,反而覺得相當如意呢
而旅館的情況等于是給了他當頭一棒,直到睡了一覺,下午才起床吃飯時,他還忍不住自言自語“看起來,即使是奧爾馬也不盡是好事,是不是就如同不管哪里,都有乞丐,嘿這可真是從來不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