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面前的少女額前冒出冷汗,眼眸中蕩漾著盈盈的水光。
在他的手掌控制下,隔著那層薄薄的絲絹,祁云崢可以感覺到她手指控制不住的微顫。
江眠月拼命忍著想要哭出聲來的沖動,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腕,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了一聲嗚咽。
這個人是十八層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嗎居然便那么面不改色的將那瓶烈酒直接倒在了她的傷口上。
江眠月咬牙忍著,卻仍舊控制不住,淚花從眼眸中洶涌而出。
燭光陰影下,祁云崢濃密的長睫在玉石一般冰涼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陰影,他雙眸注視著江眠月眼中濕潤的淚花,面上的陰影微微顫了顫,面上卻不顯,只輕輕放開了她的手。
“藥膏你自己涂”祁云崢開口。
“嗯”江眠月忙不迭地點頭,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鼻音,跟剛哭過似的,“謝謝謝祭酒大人,給您添麻煩了。”
身為監生,被祭酒大人“幫助”,還得謝謝他。
好在手上要人命般的火辣刺疼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熬過了最初的劇痛,忍了一會兒,總算是好了許多。
她立刻接過膏藥,淺淺的在自己的手掌上小心抹了一層。
那藥膏清涼舒適,倒是好東西。
然后江眠月將那膏藥瓶蓋子塞好,恭敬地放在祁云崢的面前。
祁云崢看了看她的手掌,淡淡說,“你拿回去用。”
“不必了祭酒大人。”江眠月立刻搖頭拒絕。
不過是磨破了點皮罷了,江眠月雖然怕疼,但因這點小傷便受他的恩惠她心中有些微妙的抵觸。
祁云崢已將東西收好,只留那瓶膏藥在他的桌面上,他也不管,便由著那膏藥在桌面上放著,孤零零的,無人搭理。
江眠月悄悄看了他一眼,卻他正垂眸,專心看著監生們今日所作的文章,不再開口。
她渾身不自在起來,未受傷的手輕輕捏成了拳頭,放在膝蓋上,有些焦躁。
她什么時候能離開不會要等他把這些文章全部都看完吧
手卻不小心碰到了膝蓋,她微微一皺眉,低頭一看,發現磨破的襕衫膝蓋處,不光是衣裳破了個大口子,大口子附近的布料上,還淺淺淡淡的顯出些血跡。
方才注意力都在手上,這時候她才發現,這一跤,摔得還挺嚴重的。
江眠月正出神,忽然聽到祁云崢開口,“你身上的傷不止一處,藥膏可以止疼。”
她一愣,驚愕看向祁云崢。
祁云崢沒有看她,手中提筆,在文章上勾畫了幾筆。
“明日彝倫堂有大課,齋長輪番值守,其中有你。”祁云崢緩緩抬眸,淺淺看了她一眼,“不要因為腿上的傷,耽誤輪值。”
“”江眠月沉默半晌,抓過那桌上的小瓶藥膏,“謝謝祭酒大人關懷。”
是她想多了,當了齋長替他干活,跟他客氣什么。
祁云崢手一動,面前的題紙掀開,下面一張,赫然是個被揉皺了的題紙,那題紙最上方還有一處毛邊,像是有人直接用手撕開似的,十分磕磣。
看起來也比其他的題紙窄了一節。
可即便如此,這份題紙上的字跡也比其他的題紙上要整齊漂亮,一手的標準小楷,清清爽爽工工整整,標準中藏著幾分鋒芒個性,十分符合科考的審美。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這是她自己的題紙,也是祁云崢自己手書題目的那份題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