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懷的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了什么,隨即轉身便往屋外走。
“李保全,去文淵閣。”
李保全一頭霧水地放下手里還沒研好的墨,一路小跑著跟在大步流星的皇帝身后,一邊高聲宣道:“擺駕文淵閣——”一邊揮手讓院中的下人趕緊跟上。
文軒殿,亥時。
書房主殿里燈火通明,書案上攤開著一張古舊的北疆地圖,旁邊摞著幾摞書冊,書桌一角放著一碗已經熱了兩遍的八珍羹。
眼見今夜又是要熬到后半夜的架勢,在旁侍候的李保全便想著找個時機勸皇帝把湯喝了,畢竟從中午到現在皇帝也就簡單吃了口面,若是皇帝把身體熬垮了,他這個太監總管難辭其咎。
他剛要開口,門外一個小太監小跑著進了屋門,行過禮后稟告道:“陛下,刑部侍郎林聿修在宮門外求見,說有要緊的事情上奏。”
埋首在書冊中的葉傾懷抬起了頭,臉色十分的難看,聲音也是冷的嚇人:“他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說,朕忙著呢,沒空見他,讓他滾。”
說完,葉傾懷又低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來報的小太監顯然沒見過皇帝這么暴躁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傳話,于是有些無措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保全。
李保全抿了下嘴,道:“還不快去?陛下發話了,你如實轉告便是。”
小太監這才磕了個頭,小跑著去了。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那小太監又回來了。
這次他手上還捧著一本折子。
“回稟陛下,林侍郎說……說請陛下看了這份折子,他即刻就滾。”小太監有些緊張,說話都磕絆了。
葉傾懷看著他手里捧著的折子,蹙著眉嘆了口氣,對李保全示意了一下。
她了解林聿修的性子,若是她今天不批復了他的折子,他能在宮門外等一通宵。
李保全很快便接收到了皇帝的意思,去將那本折子取來呈給了葉傾懷。
她滿面痛苦地看著那本奏折,嘆了口氣,似乎做了一陣心理建設,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開來。
在葉傾懷翻看奏折的間隙,李保全悄悄讓傳話的小太監退下了。
年過半百的老太監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皇帝很快就要大發雷霆了。他跟在葉傾懷身邊這是第四個年頭了,還是第一次見小皇帝對臣子用“滾”這個字眼。他不禁低下頭腹誹林聿修,這當真是個不怕死的,比他那個倔驢一樣的爹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去,速速傳林聿修來見朕。”葉傾懷的聲音打斷了李保全的思緒。
他抬起頭,竟看到皇帝神采奕奕地看著林聿修的那本折子,眼中一掃先前的煩躁,滿是驚喜和欣賞之情,連語氣中也是按捺不住的喜意。
這可大大出乎李保全的意料。
他不禁愣了一下,才高聲對屋外道:“傳林聿修文淵閣覲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