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累極倦極,抽了一陣煙后,才說“你知道我有沒有時間。”
康叔自然比誰都知道他的忙,團隊、合作、開發、市場,所有都是新的,都需要磨合,反復地開會、敲定又推翻,一江之隔,兩地的辦事風格截然迥異,極大地抬高了溝通成本。加上初來乍到,有太多的人和事,只有他這個級別的才能對談,于是整日不是在高爾夫球場,就是在飯局酒會,左右都是應酬。
林存康笑笑,調侃“吃頓晚飯的功夫,再不濟,喝杯下午茶也是可以的。你跟那個應小姐一頓飯吃了七個小時,那時候怎么有空”
他雖然名義上是管家,其實更是長輩和家人,商邵自十歲后去英國留學,就是他陪在身邊照顧一切,兩人感情親厚,沒什么不能聊的。
商邵一支煙抽了近半,聞言,在一片焦頭爛額中,無聲地勾了勾唇。
他點開手機,剛好看到莊緹文發過來的微信。
表妹都如此控訴了,他卻完全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只問「她怎么樣」
莊緹文回得牛頭不對馬嘴「人挺好的,很平易近人。」
商邵打了一行字「沒問你這個」,想想又刪了。
他同意莊緹文去給應隱當助理,其實只是看出了緹文自己躍躍欲試,加上應隱確實需要這樣一個人。
把聰明人留在身邊是很危險的,前提是要值得信任。對于應隱那些未知的備選者來說,緹文的可信度勝過一切。
但商邵并沒打算讓緹文知道他和應隱的這一點交往。
他點開應隱的微信,看到她的微信名已經改成了隱隱接下來都上班。
“跟應小姐吃飯是什么時候”
康叔冷不丁聽到他問。
“五天前。”
商邵不置可否,只是搭在腿間的手指輕點了點,眉心蹙著,似乎不悅。
算一算,兩人上一次有聯絡也已經是四天前。自從那次醉酒以后,應隱就沒再找過他。
應隱打算從此以后都不找他,就當她不知好歹,受了他的恩惠裝傻,生命里永永遠遠承了他的情,欠了他的義。
她這幾天都在磨栗山的一部獻禮片,邀請她飾演的角色,是一位著名革命者。試戲片段有兩段,一段是登高演講,五百多字的臺詞半文半白,難度很大。另一段是在鄉下隱姓埋名躲避追捕時,寫信給丈夫,要求念出獨白。
莊緹文跟俊儀交接了工作,要跟商務,還要與新合作的造型室對接下個月兩場活動的著裝品牌,同時雜志那邊也在預約明年開季封的拍攝企劃檔期。
她沒做過這樣散漫的工作,每天就是搬著筆記本到天臺上曬太陽,偶爾抬頭聽一聽應隱試戲,心里也會刮過一陣閃電般的觸動。
原來精巧如花瓶般的她,演戲的時候,身體里的能量竟如山洪般。
吃飯也是一起吃的,由俊儀一手準備。緹文發現她手藝很不錯,以往她下了班,都是叫的酒店送餐,吃慣了毫無靈魂的酒店餐飲,味蕾徹底被俊儀喚起對煙火氣的渴望。
應隱吃飯也喜歡擺在院子里,有時候花會落進盤子里。陽光很盛,緹文不是第一次被她那枚戒指晃到眼睛。
她對這枚戒指的不珍惜程度,幾乎讓緹文以為這是假的。
但她不可能看走眼,這是貨真價實的藍寶石,一克拉的鉆石在旁邊襯得如小砂礫。
這刷新了緹文對內地影星賺錢程度的想象。因為她知道,別說她了,就算是商明寶想買這一枚,也得跟家里打報告的。
“隱隱姐,這個戒指可不可以借我戴一下”
還是俊儀膽子大,咬著筷子尖眨眨眼笑。
“好啊。”
應隱混不在乎的語氣,直接摘下扔給她。俊儀雙手并攏接住,嚇得心臟驟停“我靠,我腿都軟了”
應隱瞥她一眼“出息。”
俊儀手指比她粗,被卡在了第二節指節。
“誰送你的”她對著陽光看,“如果我一直用它聚焦陽光,再折射給落葉,落葉堆會自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