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不到。”
商邵聽她顛三倒四,一時間擔心她腦子已經燒壞,又想起她上次醉酒后的電話,便問“你喝多了”
“五大杯。”應隱又伸出手,五指張開,比了個五。
“很驕傲”商邵沉聲問她,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應隱抿抿唇,嘗到眼淚的滋味。她這才知道自己一直流著眼淚,便抹了抹眼窩,調轉話鋒,沒頭沒尾地說,“我不是哭,只是眼睛好痛。”
“我知道。”
“為什么”
商邵靜了靜,“你不會在我面前哭。”
“為什么”應隱又問。
“你在所有男人面前都很驕傲,也包括我。”他早在飛機上,就全盤接受了她的驕傲和現實。
應隱轉過臉,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但鼻尖酸澀得厲害,一股熱流從眼角滑過。所幸她一直流著眼淚,商邵不會發現哪一行是真的哭的。
商邵靜待了會兒,要起身去給她倒水時,聽見應隱問“你討厭嗎我的驕傲。”
“談不上。”
“喜歡嗎”
“很難喜歡。”
應隱只覺得一股錐心之痛從四肢百骸刀片般地劃出,她瑟縮地抖了一下,蜷起四肢,掩在被子下的姿態如嬰兒般。她
被角被她咬緊牙關,眼淚真的不受控制了,從緊閉的眼中涌出。
商邵過了好一會,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約是因為人慟哭時,很難止住身體的顫抖。
他的手停在應隱的肩膀上,如白天下飛機時那般溫涼。
“應隱”只叫一聲她的名字,詢問的語氣,其余什么也沒說。
應隱不轉身,商邵手上用了些力,想將她扳過身。應隱對抗著他,身體縮得很緊,鼻尖泄出一絲很細的嗚咽。
醫生來得太慢了,商邵染上煩躁,但那股煩躁并非來自于應隱的哭。
他最終單膝跪到床上,沉肩用力,胳膊穿過她腋下,將人用力抱回自己懷里。
她哭得出了汗,頸窩潮熱著,雙頰病態的紅,黑發貼著蒼白的臉和頸側。
這種時候想把她吻得透不過氣,未免畜生。
何況他沒有立場。
他其實以為,自己多多少少在她心里有所不同。
幾次三番的出手相助,高階珠寶,天價合同,帶她回自己家,突然造訪她的家,被邀請坐下吃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餐。
那日院子里燈輝溫馨,他還記得。
他以為在她心里,他多少不是宋時璋。她害怕那些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敢開口求助,用驕傲咬牙撐著。
如今這份驕傲原封不動的也給了他,他才知道,他沒有任何不同。
商邵摸著她的額頭,為她擦去熱汗,哄人的話術真不高明“錯都在我,但你驕傲了這么久,現在因為生病在我面前哭,功虧一簣,是不是很虧”
他哄孩子般,與她商量“就只哭到醫生過來,怎么樣”
“真的不能喜歡我的驕傲嗎”應隱將臉埋進他的臂彎,用他沾著國宴酒氣與隆冬風霜的袖子擦眼淚。
“一定要百依百順,你才喜歡”
她語不成句,斷斷續續,夾著抽噎。
可是驕傲是應帆給她最珍貴的東西了。她教會了她好多知好歹識時務的道理,唯獨驕傲是課本外的知識。
應帆不愿她學,但她學得好透,青出于藍,堅硬硌骨。
他不喜歡她的驕傲,就一定不會喜歡她了,永遠不會。
“你給宋時璋和其他男人的東西,我怎么喜歡”商邵勾了下唇,漫不經心的,“別哭了。”
“我在他們面前”應隱不受控地抽噎一聲,又從鼻尖打了個很小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