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一講話就是一團白霧。她沒戴手套,兩手攏在唇邊呵氣,商邵牽了,揣進自己溫暖的上衣口袋里。
“他不敢。”
“好尷尬”應隱身體快縮成一團。
什么未婚妻少夫人,聽著像真的一樣,把劉宗驚駭得面色漲出青紅,都怕他就這么一跟頭撅過去了。
商邵瞥她一眼“尷尬什么”
“替別人尷尬”
星空下,應隱半咬著唇,目光明亮地迎視他一會兒,跌了一步到他懷里,挨上去緊抱住他“一定要送我回酒店”
“你那里暖和,我屋子里很冷,你受不了的。”商邵撥一撥她鬢發,“咳成這樣,早點睡。”
“那你走嗎”
“我得走,否則俊儀怎么睡”他笑了笑,溫熱指尖勾滑過她的臉頰“舍不得我”
應隱下巴墊在他胸前,仰起臉“那你豈不是白來這么遠一趟”
商邵真不知道她腦子里都裝著些什么,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想什么呢見到你就好了。”
輪渡運行到十點,現在才剛過九點,還早著。開船的大叔窩在駕駛艙里,身上的迷彩軍大衣被他穿得像一床被子。船上沒人,應隱被商邵從身后抱在懷里,在轟鳴的引擎聲中,兩人一起看著對岸天幕上的星星。
她的耳廓很冷,他的唇很熱。
到了酒店,送至房門口。俊儀已趟在床上看綜藝了,商邵不方便進去,便在門口道別“早點睡。”
走廊寂靜,他說得很輕,怕隔墻有耳。
應隱點點頭,站在房內。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窄窄的過門石,過了會兒,商邵一手拄著門框,一手握著門扇,越身過去,在半掩的陰影中安靜吻她。
俊儀大氣也不敢喘,商邵一走,她才敢在被子里翻一個身,長舒一口氣。她給應隱倒了杯熱水,盯著她喝完了,又看她忙里忙外地洗漱。洗漱完,將脫了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穿回去。
“干什么”俊儀問。
“去找他。”
“你們不是剛分開”俊儀傻了。
應隱把圍巾一圈圈套好“不跟你說了,船要趕不上了。”
俊儀瞪大眼睛,壓低聲音“你不回來啦”
應隱把裝滿的保溫杯往懷里一揣“明早回來。”
酒店大堂根本沒人,只有值班的前臺在昏昏欲睡,消控室的門衛大爺形同虛設。應隱蹭蹭幾步就跑出去了,白氣在夜空下氤氳一團。上了輪渡船,就她一人,開船的大叔像見鬼一般看她。
不知道為什么,應隱覺得好像更冷了,渾身發抖,就連牙齒也打顫。
她下了船,跑過碼頭,跑過棧道,跑過黑黢黢的黎園,跑上村子那條坡道的入口,那碎石土的路在月光下像發著藍色的光。
她簡直是拔足狂奔,肺被冰冷的氧氣切割,呼吸道像要著起來。
到了老奶奶的院前,籬笆門半開著,應隱平復深呼吸,看到了站在西邊廂房門前的商邵。
他指間紅星明滅,星空月光下,微垂的臉模糊在煙霧中。
被人撲了滿懷時,商邵愣住了,只下意識地抬起胳膊緊勒住她。
“怎么又回來了”他氣息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