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張嘴,中年人眼里的委屈更深了,聲音都開始變得哽咽“那我,那我只要待在它的身邊只要待在它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好心的小姐,求您不要趕我走。”
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這個世界的人為什么如此熱衷詭異之物,瑞雅頭疼地嘆了口氣。
她到底不是真的壞人,沒法真的開槍打傷他。而她相信,憑借著對信仰之物的堅定,對方就算爬也要爬在自己的身后。
“好。”盤算著在回去的路上甩掉他,瑞雅說“但你必須乖乖聽我的話。”
“遵命”中年人一溜煙跑到了她的身邊,滿臉諂媚。
在接下來的路途里,瑞雅詢問了對方的信息,然而他不知是遭受了什么,一問三搖頭,再問就委屈。無論是姓名、身世還是家庭、住處,他的回答都是“我只記得我得到了它”。
“它”,那個漂亮卻詭異的多面體,寄宿著惡魔,散發著能令絕大多數人瘋狂的獨特魅力。中年人拿到它后就陷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整天都漫無目的地到處游蕩,直到被一根槍管抵上腰。
“可你總得有個名字,”瑞雅說,直接以外貌稱呼“中年人”不太尊重,叫“喂”又很像小貓小狗“你自己給自己取個名。”
“啊”對方一眼的困惑,目光迷瞪了半天仍舊久久無言,像是還沒能適應自己從三八面體的操控中得到自由。
“想不出來”一旦遇上棘手的問題,他的眼睛都會變得濕漉漉的,要是再年輕幾歲就更像一只軟乎乎的小奶狗了“您幫我取吧可以嗎”語氣小心翼翼,仿佛在害怕為她帶去麻煩。
在取名方面沒什么天賦的瑞雅沉默了,半晌才從記憶里找到了個熟悉的名字,沒怎么細想就說了出來。
“奈亞,你暫時就叫奈亞。”她有些惆悵地看了看快要望見屋頂的道路前方,“這是我一位朋友的名字。”
沉默傳遞到了中年人的身上。
他的眼里閃過了幾抹暗光,幽深遠遂,像是來自宇宙的另一端。
唇角一彎,祂露出了可以說是發自真心的笑容“好呀。”說完像是非常喜歡這兩個字,外表為中年人類的祂快樂地跟在女孩身邊,不住夸這位朋友的名字真好聽,對方一定優秀又俊朗。
“嗯”優秀是不假,但俊朗就著實夸不下去嘴。
瑞雅低下頭不說話,得到了新名字的中年人卻還在同她攀談,邊說這兒的景色真不錯,和她一樣好看;又問他們來這里做什么,是不是度假。
“不是。”她飛速地否認,臉上的惆悵加重了幾分“是來祭拜那位朋友。”
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中年人頓了頓,過了會兒才小聲道“對不起。”
碎石墻到了盡頭,他們翻過了腳下的山丘,走過了一條年久失修的小木橋,通向敦威治的蜿蜒道路宛如一條身形扭曲的毒蛇,小鎮那座唯一的教堂就位于蛇的毒牙上,用破敗不堪的骯臟墻體歡迎著誤入的旅行者。
鄉下的房屋總是分部得很零散,敦威治的尤然。在路過了不知第幾棟無人的廢棄房屋后,他們終于遇見了第一位活著的敦威治人。對方坐在農場前的院落里,在一把矮小的凳子上,灰白的頭發和滿是皺紋的臉龐隱藏在黑暗中,只留了雙變形的腳在陽光下。
看到陌生人的造訪,他先是嗤笑了一聲,然后偏過了臉,靜靜地望著一側的山坡;反而的家里的狗更熱情,在他們剛走過去的時候就狂吠不止,嚇得膽小如鼠的中年人再一次掛到了瑞雅的身上。
要是在學校或是別的公共場合,自己和奈亞大約會因為這種姿勢出名。女孩輕輕地嘆了口氣,抱歉地看了老人一眼,走到遠處哄著身上的人下來,然后獨自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