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異之坐在待客廳內,第二次來,倒是感覺都有些熟悉了。
且沒有夏侯小姐在場,他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門外腳步響,似乎在躊躇,片刻之后簾子掀起,七星走了進來。
陸異之起身,看著她。
七星手里捧著茶,微微屈膝一禮“公子,請用茶。”
陸異之伸手接過,看著茶杯,不是那日的清茶,而是黃金桂香茶。
他不由笑了,說“你還記得我喝茶的口味啊。”
他在家常喝香茶,那日之所以說清茶,是夏侯小姐喜歡。
七星垂目“阿七忘記不了。”
這算是直述心意了吧,陸異之的心微微頓了頓。
他雖然從小到大都受到女子們追捧,但女子們大多數都是用眼神來表達,最多將手帕香包丟在他腳下。
跟他說話的很少,直接表明心意的更少。
這個阿七,在家的時候也沒有看出來這么膽大啊,看來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陸異之將茶杯握住淺淺喝了口。
“就當是在家里。”他說,指了指一旁,“坐下說話吧。”
七星應聲是,依言在旁邊坐下來。
陸異之斟酌著開口“你”
剛開口說一個字,七星突然拿起手帕掩面輕輕啜泣起來。
這
“那位公子可進去有時候了。”
店伙計拎著茶壺看著對面的店面,倒是不斷有人進去,有人出來,只是不見那位公子。
“看來,是相談甚歡啊。”
他轉過頭對店里的客人們說。
先前饒有興趣的兩個客人卻沒有跟著嬉笑。
“休要亂講。”
“女子家做生意不容易,不要這樣說七掌柜。”
店伙計有些訕訕“我也沒有說七掌柜不好,能找個好夫婿嫁了,豈不是更好。”
說著忙借著拎著茶壺給大家添茶掩飾尷尬,忽地一怔。
“哎,那位客人呢”
那位帶著餅子喝茶的客人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
店伙計忙上前,還好,人跑了,桌子上擺了兩個大錢。
“客官,這邊請。”
“客官,樣品在工坊這邊,你自去看。”
“工期工期這個月不行,太趕了。”
“有人嗎,有人嗎,誰來看看我的桶還能補嗎”
相比于專門招待女卷這邊,通往工坊的柜臺這里混亂嘈雜,客人多,郭小哥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只能任憑人到處亂走。
工坊里也叮叮當當忙亂。
張元走進來胡亂看了一眼,然后趁人不注意其實也壓根沒人注意,因為工坊里有個做輪車的老頭在氣呼呼罵人,似乎哪個器具做得不好,要所有人都過來挨訓。
從工坊這邊翻過花墻,就到了女卷待客廳旁邊,種著一叢密竹,從室內透過窗戶看過來很是美麗,也很方便潛藏其中。
似乎一陣風過,竹葉沙沙。
陸異之看著啜泣的女孩兒,讓聲音輕緩如風“好了,別哭了,你想說什么盡管說罷,我這不是來見你了。”
七星低著頭拭淚“我有什么好說的,家里都必然已經告訴你了。”
“家里告訴我的是家里說的,既然是雙方的事,我自然也要聽聽你的。”陸異之說。
聽到這句話,七星微微抬起頭,手帕遮掩的臉上露出的一雙眼,似乎閃爍著期待。
“公子。”她哽咽說,“我不是埋怨老爺夫人,這件事,我只是想要一個說法。”
說法,唉,這些女子們總喜歡要個說法,這世上很多事,本就沒說法,陸異之點點頭“我知道,當初家中長輩說過婚約。”
我知道這三個字應該是又給了女孩兒希望,陸異之看到她的眼睛再次亮起來,閃耀著淚花,不得不說,還挺好的。
陸異之移開了視線“但是,你要知道,當時是你外祖父病重,他擔憂你以后無人照看,所以才提出結親,我父親當時之所以答應,是為了讓老人家安心。”
他再次看過來,神情冷凝。
“阿七,你手藝這么好,人必然聰慧,你應該知道,我們兩家本是門不當戶不對。”
七星看著他,似乎被他的話嚇到,下一刻手帕掩住臉,人軟坐在椅子上,再次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