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小姐裹著披風,帶著錐帽,風卷起披風面紗,似乎下一刻就要把纖瘦的她被吹走。
但她穩穩站著。
“來都來了,現在也回不去了。”她說。
就不該來啊,婢女動了動嘴唇。
雖然夏候先生稱病,上已宴的請帖,皇帝也讓人送來了,不過非常體貼的說可以不來。
但夏侯小姐看著請帖,說要來。
“阿晴。”夏侯夫人忙制止,“這是何必,別出去了。”
雖然閉門不出,但外界什么話語,怎么看待夏侯家,一家人都心知肚明。
夏侯小姐笑了。
“真是好笑。”她說,“陸異之還能坦然登我們家門,我們竟然連門都不敢出。”
自那日在廳中跪下說負了先生后,陸異之并沒有與夏侯家斷絕了來往,這期間他還來過。
“你還敢登我們家門啊。”夏侯先生倚坐書房的床上,看著室內站著的學生。
學生依舊俊逸,以前怎么看都看不夠,現在看一眼都覺得刺目。
陸異之深深施禮“我如果不來,更是對不起先生,請先生允許我上門,不想看到我,讓我院子里侍立,這樣,你我師生未斷,假以時日,世人會知道我們師生之間情深意重,外界的傳言都是無稽之談。”
夏候先生頓時笑了,手拍著膝頭哎了聲“這么說我們還要多謝你啊。”
陸異之誠懇說“我知道這件事做得不對,但對當時的情形來說,這是沒有辦法的最好的選擇,我不能與霍蓮同流合污,先生你也絕不能有一個這樣的學生。”
他說罷再次施禮。
“學生對先生始終不變,一日為師終身敬重如父,學生會用一生讓先生看到我的心意。”
他說罷便去門外院子里站著了。
盡管夏侯先生隨手關上了窗戶,也沒有夏侯夫人來噓寒問暖,更沒有溫婉的小姐嬌俏的婢女來身邊相伴。
“他這是欺我們脾氣好,要面子,不跟他撕破臉啊。”夏侯夫人跟夏侯先生哀嘆。
要是換個人家,撒潑打滾,如狼似虎,刀槍棍棒將人打出去了。
但他們書香世家,跟人說話都沒有大聲過,哪里做得出來。
夏侯先生自嘲一笑“那就只能說我這個學生運氣好啊。”
還能說什么
而且,他說得也對,他這樣做還真對夏侯家好。
陸翰林對妻情深已經占了先機,怎么都有話說,而他們怎么說都理虧,只能解鈴還要系鈴人。
但夏侯家的不好,是他引來的,夏侯小姐站在樓閣上,遙望著院中站著的公子。
曾經冰雪聰明青竹俊逸的人,如今再看,寒意森森。
“做了不好的事的人還能坦然走在世間。”夏侯小姐對父母說,“我為什么不能我又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