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夜色深深,端王意猶未盡,拉住薛放道“你回京也有數日,心里有沒有什么打算”
薛放道“王爺說什么打算”
“眼下御史臺那邊、跟兵部都想你過去,你喜歡哪里”端王有點口齒不清的。
如今端王在朝中佐理朝政,這些事他自然清楚。
薛放笑“這還能讓我自己選么”
端王也笑道“別人自然不能,你本王可以破例。”
薛放道“那就憑王爺差遣便是了。我去哪里都使得。”
端王暢快地吁了口氣,拍拍他的手“既然這樣,那就先去兵部吧,只是,要先委屈你”說到這里,酒力上涌。
海公公忙來扶著“王爺今兒可見高興,竟喝多了。”
次日早上,薛放自端王府出來,門口已經給他備好馬匹。
那王府的長隨官親自送出來,揣手笑道“十七爺,你索性不用去別的地方了,省得還得叫兵部的人找你,不如直接就過去吧。”
薛放笑道“到底給我安排什么差事王爺說什么委屈可別弄了半天,叫我去給他們看門護院。”
那長隨笑道“十七爺慣會說笑,就算您自己肯,王爺也舍不得大材小用。”
薛放對他一擺手,打馬直奔兵部。
楊府。
先前小甘已經將小連接了回院子,楊儀親自看過她的傷,倒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肉受苦罷了。
楊儀叫她好好休養,先不用操心干活。小連低頭,含著淚道謝。
這日中午時候,小甘收拾枕裘,想給楊儀鋪陳讓她午睡,正在撫褥子,忽然覺著手底有什么硌著,她以為不小心壓著了什么,便一翻褥子要拿出來。
不料才掀起褥子,便驚呆了,原來褥子下竟是一條男人用的長長的革帶,邊上鑲嵌的銅銙磨得發亮,顯然還是用慣了的。
她正在發呆,小連走到門口“妹妹有什么事吩咐我做,我已經好了。”
小甘急忙把褥子壓下,假裝掃床“沒事我正要叫姑娘來歇中覺,天這么熱,中午不睡會兒下午怕犯困,”她轉身道“姐姐也去吧。等有事自然叫你。”
打發了小連,楊儀從門外進來“一奶奶有心送了兩盆山茶,開的倒是很好,我不會倒騰這個,你們留神別忘了澆水,好好的別就養壞了。”
小甘答應了,替她寬衣。
楊儀脫了外衫,才走了一步,猛看見褥子平整。
她想起什么,轉頭望向小甘。
四目相對,小甘問“姑娘看我做什么。”
楊儀知道她很精明,指定是看見了,便咳嗽了聲“那是我自己的。”
小甘微笑道“什么是姑娘自己的。”
楊儀欲言又止“哼。”
小甘才嘆了口氣,看看門口,放低了聲音道“我當然知道那是姑娘自己的,要不然還能從別處跑來的不成只是我雖然知道,別人看見了恐怕要疑心,姑娘還是盡快收拾妥當才好。”
楊儀點點頭。
窗外時不時有蟬鳴聲音傳來,薄帳垂落,楊儀側臥著,總睡不著。
回頭看屋內無人,她把那條壓在褥子下的銅頭革帶拿了出來,沉甸甸的壓在手里,也像是壓在她心上。
其實楊儀已經不記得這條帶子怎么會留下這分明是薛放系在腰間的,按理說,除非是脫了外衫,否則是不用解這個的。
但那天早上在她醒來的時候,她手里便緊緊地攥著此物,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往哪里放,心想著倘若見著薛放到底要還給他,就是了。
打量手中的革帶,楊儀抬手,纖細的指腹無意識地輕輕蹭著那锃亮的銅頭。
正恍惚,耳畔聽見窗外低低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