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錯,同樣的方子,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同體質的人的反應也自不同。
楊登雖無話可說,但他心里清楚,自己那些藥里,不過是補益身體的看舅爺的體質上佳,就算服了,最多燥熱上火,該不至于奪命的地步。
可藥學上的事情十分玄妙,萬一就那么湊巧
誰又能真說得準呢。
楊登一時忐忑。
小梅說完,看向薛放“參將,您看如何”
薛放似乎有點不耐煩“先把萬銹身邊的人捆起來,在外頭先打二十,既然是身邊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有沒有喝藥,若說不知,只是搪塞而已。若還不招,就帶回巡檢司再大刑伺候。”
老關一指那丫頭,士兵過來要帶人下去,不料那丫頭已經被嚇唬住了,忙道“大人大人,我說我們舅爺確實喝了藥。”
老關問“喝的什么”
丫頭往后瞥了眼,小聲道“舅爺聽聞,楊太醫給老爺開了藥,知道太醫的藥必定是好的,所以他、他也偷偷地弄了一碗,不料喝完了后就就吐了血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關冷笑“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又問“楊太醫,白大人,這下該說了,那到底是什么藥吧”
白淳跟楊登各自震驚,面面相覷,不知如何。
但白淳不言語,楊登也緊閉嘴唇。
薛放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既然都不肯說,那就先將尸首帶回巡檢司,涉案之人”他抬眸看向楊登的方向,竭力不讓自己的目光往旁邊飄出去“先委屈楊老爺到巡檢司蹲一蹲,審問無誤再說。”
楊登已經慌了神,白淳忙道“小侯爺,這跟楊太醫無關就算舅爺真喝了藥,也未必是藥有事,必是他自己發了病。那藥那藥”
楊登忙道“白兄”楊登雖然懼怕進巡檢司,但卻不肯叫白淳當著眾人的面自揭。
薛放則道“白大人,我勸你自身難保先不用管別人,倘若你舅爺是中毒,你們在場的這些人都有嫌疑,我如今只是先帶楊太醫問話而已,回頭一個也落不下。”
楊佑持有些著急,又不敢隨便插嘴。
白淳有心無力,只有俞星臣始終端坐如松。
士兵上前就要請楊登隨去,楊儀拉住楊登的胳膊,欲言又止,她轉頭看向薛放。
薛放已經走到跟前,不知是故意還是如何,他打了個哈欠“晚上不宜審問,把人扔回去,再繼續去喝一場。”
他身上的酒氣熏過來,又聽這話,楊儀變了臉色“旅帥”
薛放正將負手走過去,聞言瞥向她“楊大小姐在跟我說話嘖已經這么晚了,姑娘怎么還跟人出門這好像于理不合吧我也不敢跟你多說話,免得叫人說沒規矩。”
楊儀道“我有兩句有關案情的話,能不能請您移步”
“有關案情”薛放哼了聲,極為高傲“我就不”
話未說完,楊儀已經轉身“請各位稍等。”她竟然自己出門去了。
剩下的眾人彼此相看,又都看向薛放。
十七郎的姿態還沒有做出來,人家就沒了觀賞的意思,他看著楊儀出門的身影,把原先要說的話咽下“我不、不妨聽聽。”
他跟著邁步出門,剩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小甘本想跟上楊儀,可見她并沒走遠,只走出廳門口十幾步就站住了。
薛放出門看見楊儀伶伶仃仃站在欄桿之前,幽淡的廊燈下,身形單薄的叫人心疼,風掀動她的袖子裙擺,飄飄搖搖,好像要奔月的嫦娥。
十七郎下意識腳步加快,似乎想要拉住她。
可才走兩步又醒悟,于是慢慢地負著手,打量欄桿外夜色“今晚上還算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