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北薊的聲音很低,把顧瑞湖威脅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薛放沒想到顧衙內的“野心”竟不小,還想借助聞侍郎的勢力來打壓自己跟俞星臣。
他道“你沒答應”
聞北薊道“我應了。”
他看向旁邊一朵鮮紅的虞美人,花苞半縮,他伸手將那朵花拔了下來,花莖上有細碎的毛刺,扎的他的手微微地疼。
薛放道“那他又怎么會死”
聞北薊聞了聞虞美人,道“我討厭這個人,答應他只是因為不想叫他傷害霜尺,我心里盤算著,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將他除掉,但”
他的手很白,握著那支虞美人,看著很不像是一雙殺人的手。
聞北薊沒想到,霜尺在外頭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本來聞北薊想穩住顧瑞湖,再做別的打算,誰知霜尺已經迅速做了決定。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許薛放比聞北薊更清楚。
霜尺先是叫人去下帖子,請孫衙內,曹公子,顧瑞湖三人明日赴宴。
又叫街頭的混混去巡檢司檢舉自己跟那畫像很相似。
她設了個局,請顧瑞湖赴死。
而顧衙內以為這是聞北薊要跟他修好的意思,他巴不得“親近”聞北薊,自然欣然而至。
霜尺故意引動顧瑞湖,當著孫衙內跟曹公子的面同他進房間。
她先是打暈了顧瑞湖,本來想偽造針刺,可惜她實在做不成,這時侯,聞北薊已經到了,霜尺這才實施自戕,大聲呼叫。
霜尺知道三人一定會來查看究竟,趁著孫衙內跟曹公子都圍著她的時候,她以言語暗示,讓聞北薊動了手。
薛放又思忖“她明明可以直接殺死姓顧的,為什么要這樣”
聞北薊呵地笑了聲“殺了他自然容易,可”
望著他的眼神,十七郎想明白了。
確實,本來霜尺不必打暈,她可以殺死顧瑞湖一了百了。
但偏偏她知道花魁被殺的案子需要一個交代跟了局。
所以她才大費周章,偽造了這么一個現場。
俞星臣判斷她憑空捏造出一個“云州的李麟”,這確實不錯,因為霜尺是故意捏造的如此明顯。
包括那天晚上逛夜市,她雖短暫離開過,但其實并沒有充足時間往尋芳樓來回,只想渾水摸魚,讓俞星臣認定她是兇手,去過尋芳樓。
她很聽說過薛放的名號,比如照縣飛尸,白府命案。
霜尺篤信以薛十七的厲害,巡檢司的精明,必定會看破她的偽裝。
畢竟,她還做了萬全的安排。
比如她派人去巡檢司,假裝是顧瑞湖的小廝,引巡檢司的人前來。
再加上她跟畫像很相似的容貌,簡直鐵板釘釘。
她是唯恐巡檢司不把她當真兇捉拿。
只要一切順利,到那時候,她就可以以殘殺花魁案的真兇落網了,一舉兩得,殺了顧瑞湖,也替聞北薊頂了罪,永遠的解決了后顧之憂。
這一切本來天衣無縫,只不過偏偏薛放因為顧瑞湖那報信小廝不見,以及霜尺自戕如尋死,疑竇叢生。
“好吧。”
薛放吁了口氣,左右看看,見旁邊有數叢花,像是喇叭花似的微微張開,花朵向下垂著,姿態曼妙。
花叢中有個石桌,幾個石凳,薛放到桌子上坐了“現在回到最初,你為什么要殺害解語,王六又是怎么回事”
他本以為自己找的是個窮兇極惡之人,但聞北薊看著怎么也不像是那種冷血殘忍的,就算他承認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