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沒有回頭就知道陳獻做了決定。
陳獻畢竟跟他心意相通。
從薛十七郎刻意輕松的口吻中,陳獻知道了薛放的心意他是想放手一搏。
要讓薛放心無旁騖地跟這難纏的流主對決,他們這些人必定不能在這里拉后腿。
而且寧振受傷頗重,自己也不容樂觀,若說幫忙,只怕也有限
還有地上被流主所傷的巡檢司的人,有的雖已經斃命,有的卻還有一口氣在。
薛放是想叫他帶著他們走。
十九郎自然是一萬個不放心,如果可以他就算死,也要留下來觀戰。
但為了薛放能夠拋下所有對戰,他只能走。
此時老關帶人趕來,把地上那些受傷的巡檢司士兵扶起來。
老關親自把寧振抱了過去,問陳獻“十九爺你”
“沒事。”陳獻咬了咬唇,看向薛放“十七哥,我先回去準備一壇子燒黃酒,你要想喝,就拿這狗賊的腦袋來換。”
薛放頭也不回,撇了撇嘴“這買賣倒也劃算,我本以為只得一顆頭,現在還送了一壇子酒。”
流主見他們這般旁若無人,突然用倭語說了幾句話。
身后幾個倭賊聞聽,即刻都站了起來,迅速后退。
流主則凝視著薛放,抬臂回手,竟慢慢地從背后抽出一把細長無比的刀來。
薛放吃驚地望著他的動作“你從哪兒弄出來的之前怎么沒看到你帶兵器,還這么長嘖嘖,你這一招要是去走江湖賣藝,只怕會得不少賞錢。”
流主道“今日,就用這把殤影來解決你。”
薛放環顧周圍,望見城門上一名士兵手中舉著的長槍。
他一抬手,那士兵會意,忙跑上前來“十七爺”
薛放點頭,將那把槍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眼中透出幾分懷念之色。
他去羈縻州后有一段時間,曾用過銀槍,只后來羈縻州各地靖平,才不用此物,甚至都不常佩刀了。
“我借來用用。”薛放對那小兵點頭。
“十七爺只管拿去”士兵見他用自己的兵器,與有榮焉,滿臉生光地退下。
此刻寧振撐著一口氣,傳了城門官。
那城門官眼含熱淚“旅帥。”
寧振攥緊他的手“守好城門其他的、聽從薛、薛十七爺”
城門官連連點頭“旅帥只管放心”
寧振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還有一件、海防營那里留神”說到這里,他終于力竭昏厥過去。
陳獻寧振一行人離開。
薛放將長槍在手中挽了個槍花,雨點在槍尖周圍飛舞,紅纓抖動,極其醒目。
“好久沒有用這個,”薛放喃喃“都有點手生了。”
流主用倭語說了一句什么。
薛放抬眸“放心,對付你還是綽綽有余。”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這便是形容武器的,諸如長刀長槍這種兵器,若是使了起來,鋒芒無法收斂,殺傷力又廣又強,所以看到流主拔刀,那些倭寇們盡數后退。
連原本圍在周圍的巡檢司跟城門官等,此刻也都遠遠避退。
雨,不知何時竟逐漸小了。
不對,細看的話,似乎是只有流主跟薛放對敵的這一團地方,雨勢突然收斂。
兩個人還未動手,彼此的殺氣已經交撞在一起,就仿佛天地自然也被這種殺機懾服,雨都悄然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