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室。
巫知縣睜開眼睛,他看見俞星臣仿佛會永遠端莊溫潤的臉色。
“俞巡檢”巫知縣如夢初醒,慢慢起身。
俞星臣一笑“您可還好覺著如何”
巫知縣扶了扶額頭“這先前明明在聽小女彈琵琶曲,不知怎地就睡著了。俞巡檢何時來的,可是有事小女”他左顧右盼,仿佛在尋找巫搗衣。
俞星臣道“我一直在想,知縣大人先前所說的倭寇侵擾海州的事。”
這一句話,喚回巫知縣的心神,他沉吟“哦俞大人”
俞星臣道“巫知縣連上報的折子都出不了海州,我不由地想,假如食人怪案也不會引發京城的注意,亦或者派來的人也只是草草了事,沒留意到倭寇如何那巫知縣將會怎樣是會坐以待斃,眼見海州成為倭寇之巢穴么”
巫知縣聽他一句一句說著,臉色也一點點難看起來。
到最后,巫知縣的嘴角一掀“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難道到了那種地步,巫知縣尚且有回天之力嗎”
巫知縣微微一怔,突然震驚,急促問道“俞巡檢出了何事是不是倭寇事發了情形如何了”他很是緊張,竟一把攥住了俞星臣的手。
俞星臣道“確實有倭寇作亂。不過,我還是想讓巫知縣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巫知縣眼神陰沉,在俞星臣面上停留片刻,終于松手,他微微抬頭“若到了那萬不得已的地步,我自然”
“自然如何”
巫知縣垂眸,聲音低啞“與海州同歸”
“這是何意”
“俞巡檢莫要問了,”巫知縣咽了口唾液“總之,自古之事并無兩全,我是海州知縣,自當看顧子民,愛民如子,但海州永遠都是周朝的海州,絕不會淪入倭賊之手。我巫丹殷寧愿逆天玉碎,也絕不會把海州交給夷賊。”
俞星臣緩緩地吁了口氣“巫知縣指的是”
他沒有說出來,而是望了眼先前被毀壞的窗戶,從這里看出去,正是海堤的方向。
靈樞回來說過,堤壩萬無一失,巡邏之人晝夜不停。
而且瞭望塔上的“千里眼”,將海面河面的情形一覽無余,甚至可以看到海州的情形。
河堤既然堅固異常,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毀壞。
有什么人會想去毀掉堤壩呢
倭寇想要的是海州,毀堤的事情他們雖然做得出來,但這不符合他們的大計圖謀。
最大的嫌疑之人,竟是那看似最不可能的人。
比如見無力回天,而寧肯玉碎的巫丹殷巫知縣。
外間腳步聲響。
俞星臣起身走到門口,來人,是之前同俞星臣一起來到海州的、跟隨何副將的一名差官。
他躬身道“俞巡檢,按照您的吩咐,何副將已經從海寧府調了三千精兵已經抵達南城門,聽聞東門異常,何大人親自帶了兩千兵馬,繞城趕往東門”
何副將頗有計謀,如此可謂內外夾擊,倭寇插翅難飛。
俞星臣道“知道了。”
背后,巫知縣已經下地,他的眼睛發亮“俞巡檢你從海寧府調了兵”
俞星臣一笑“看樣子,這次知縣大人不用逆天玉碎了。”
起初巫丹殷以為俞星臣只是重復自己方才說過的話,但過了會兒才覺著異樣。
什么叫“這次”
俞星臣往前廳而去。
他想看看楊儀跟陳獻他們如何了。
不料趕到之時,只見小甘忙里忙外,安置幾個受傷的士兵,卻并不見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