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到女人身上陌生的氣息,卻很好聞。
顧瑞河從來沒有跟任何女人這樣親近過,就如楊甯跟那些下屬所說,他是顧家里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簡直跟顧瑞湖是兩個極端。
而更讓顧瑞河沒想到的是,從那天之后,他的眼睛里更加離不了那個女人、那個明明最不堪的娼女
甚至一閉上眼睛,心里出現的都是她的眉眼,要么是怒斥,要么是揪住他的衣領貼上來,種種。
只是在他的夢境中,霜尺那帶怒的一拽,靠近,并不是要罵他,而是
他憑空想象出一些沒有的場景,卻無法自控。
顧朝宗要解決霜尺,顧瑞河明白父親的心意。
他從來不愿意插手這些臟事,但這一次他主動攬下了這差事。
為了讓事情辦的順利,他不惜跟俞星臣私下交了底。
因為他知道俞巡檢極精明,自己貿然行事,萬一給俞星臣看破了,反而又節外生枝。
把霜尺劫了回去后顧瑞河面對一個難題。
他沒法跟霜尺解釋說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干,何況當時他自個心里都朦朦朧朧。
只是不想她死,想要她活著。
想天天都見到她。
這些話,大公子是說不出口的。
他只是強硬不由分說地把她安置在那個院子里,叫人好生伺候,并不許任何人為難她。
卻偏偏沒說這么做的原因。
所以,起初霜尺以為他是想要用盡手段折磨自己,便事事跟顧瑞河對著干,甚至想要找機會逃走。
誰知過了一段時日,霜尺發現,顧瑞河雖然時常對自己冷言冷語,甚至嘴上說不會饒了她之類,但從不曾對她真的動手過。
唯一動手的那次,是她上前調笑,被他惱羞成怒推了一把。
那一推靠近她胸前的傷。
而在那一剎那,他的眼中透出真切的后悔,似乎擔心真的推傷了她。
霜尺曾在風月場內打滾,自然有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
漸漸地她發現,顧瑞河確實并沒有想要為難她的意思。
比如伺候自己的那些丫鬟婆子,都極和氣,若不是顧瑞河特意交代,他們豈會如此。
比如吃穿用度等等,比當初她“自立門戶”之時更好上數倍。
最重要的,那顧瑞河那看似冷淡的殼子底下,卻有藏不住的、偶爾會浮出水面的關心。
而從青年時不時盯著自己發怔的目光、以及那被自己發現后倉促回避的神情,霜尺看出他的心意。
不過,霜尺可沒有那么單純。
在察覺顧瑞河對自己的心思后,她反而更討厭他,覺著他不過是外面正經而內心下作的好色之徒。
原來如此費盡心思“救出”自己,竟是為了貪圖她的身子。
男人都不過如此,像是聞北薊那樣對于女色純屬好奇、沒什么興趣的,才是異類。
不過,霜尺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的那點私心打算,成了改變兩個人關系的契機。
小廝抓了藥回來,煎了給霜尺服用。
楊儀又給霜尺針灸了一番,到了子時左右,高熱逐漸退了下去。
霜尺的臉色重新安詳了下來。
薛放耐不住,說道“叫他們看著,你先睡會兒。今兒忙了一整天,再不睡可熬不住。”
顧瑞河忙道“有干凈的東屋,楊侍醫歇會兒吧,橫豎就勞煩您,今晚上千萬別走。”
楊儀道“這是自然。不必擔心。”她邁步要走,又止步,從搭帕里找出兩顆丸藥“大公子身上的傷也沒來得及料理吧,倒是不可輕視,這兩顆黎洞丸是去瘀生新的,又能止痛調氣,你先服了吧,免得血氣阻滯不利于體。”
顧瑞河雙手接過來“多謝。”
“有什么事可叫我。”楊儀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