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跟著俞星臣出門的時候,里間響起任秀才倒地的沉重聲響。
出了院子,薛放道“你真是殺人誅心啊。”
俞星臣也不知為何,他原本不這樣沖動惱火。
大概是因為親眼目睹了那兩個在陰森黑暗密室里的木桶,大概是因為康兒風塵仆仆跑到京城求救,大概是、是
他捏了捏自己的袍袖。
薛放擔心,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當真沒中那陸妖人的道兒”
俞星臣緩緩搖頭“我想去看看靈樞。”
靈樞身上的熱又退了些,差不多穩妥了。
楊儀先前給他重把頭臉,脖頸,雙手雙臂,以及雙腳都用艾草水擦洗過了。
斧頭略聽說了外間的事,看康兒還睡著,便悄悄地對楊儀道“儀姑娘,這、這康兒以后怎么辦啊”
任秀才喪心病狂,齊夫人也不中用。
只有老太太倒是真心疼愛這些孫子孫女,可惜她本就病入膏肓,這么一鬧,更是走入絕路。
楊儀擔心康兒聽見,便比了個手勢。
地上的豆子扭頭看向門口。
楊儀隨之轉身,見薛放先進門,俞星臣在后。
俞星臣身上的官袍已經整理妥當了,他看了眼楊儀,飛快轉開目光看向榻上。
“靈樞好些了”輕聲問。
楊儀道“熱已經退了。”
斧頭跑到薛放身邊,小聲問“十七爺,那個任秀才還有夫人,會怎么處置啊”
薛放咬牙“這還用說,兩個都該死”
斧頭忙拉拉他“那康兒以后怎么辦”
薛放閉嘴。
其實,按照如今的律法,若認真地審判起來,任秀才還真的不一定會被判死。
薛放畢竟在巡檢司時日頗長,時下家中祖父母、父母等長輩殺害子孫的,并沒有聽說就有殺頭的先例,最重的一件,是被判了流放。
假如任秀才咬定了是為孝道,只怕連流放都未必會。
總之如何判定,還是看朝廷、皇帝。
想到這里,薛放看向俞星臣。
先前他在廳內對任秀才說了那些話,激的任秀才抽搐倒地,假如就一命嗚呼的話
俞星臣瞧過了靈樞,轉身出門。
薛放問“要是按律,任秀才跟齊氏會怎么宣判”
俞星臣道“你終于想到這個問題了”
薛放一怔。
俞星臣道“在你看來,這自然是罪不容誅,可惜,若真要定罪,可未必會如你所想。”
薛放擰眉“這種禽獸不如的行徑,當真不會殺頭”
這會兒楊儀聽見他們在說此事,也跟著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