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眉頭深鎖,此刻已經忘了自己是被擋在門外,而只顧想王太醫的話。
“高熱,打冷戰,時冷時熱,耳后、臂內側,血”楊登絞盡腦汁,直到一個仿佛被塵封了的詞兒從他的心底沖了出來“鼠疫”
這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嘴唇牢牢地攔住了。
脊背上卻猛地爬上一股森寒。
楊登雙眼圓睜,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門。
此刻,就算隔著門扇,楊登卻仿佛看到了室內的王太醫。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臉色發紅,眼神恍惚。
他的脖頸、下頜也微微地腫起來,應該不算很厲害,不然他說話的聲音也不會這么清楚。
但這只是病發之初而已。
楊登驚心動魄,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門內門外,沒有聲響。過了片刻,王太醫道“楊兄,你可還在”
楊登道“我、在。”語聲艱澀。
王太醫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是什么”
楊登的喉嚨干得很“我”
“我原本只是猜測,不愿去想,所以請了你來幫忙判斷。要是你也跟我想的一樣那么,”王太醫的聲音透出一股悲涼“只怕京城內將有一場大浩劫了”
楊登毛骨悚然。
王太醫道“是我太愚昧,只知道那大夫未必弄錯,卻沒有跳脫風疹之狀往別的去想,當然,我也不可能就想到那個,畢竟太過可怕。”
楊登拼命定神“你現在,怎樣”
王太醫道“如今神智尚且清醒,我也已經叫人取了解毒活血湯,仿佛對癥。只不知后續如何。”
楊登定了定神,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圍在臉上“我要親眼看看你的癥狀。”
王太醫沉默“我只怕害了你。”
楊登道“隔得遠些,我已經蒙了臉。”
王太醫叮囑“那我先開了門閂,你過會兒再開門。”
里間響起門閂挪動的聲音。
不多時,楊登抬手一推,兩扇門打開,王太醫隔著四五步遠站住。
正如楊登所料,他的臉上通紅,顯然正是發熱的時候,而下頜跟一側的脖頸紫腫極大,看著有些駭人。
楊登按捺驚心“我要診你的脈。”
王太醫面露苦色“相見已經足夠,你又何必再冒險。”
楊登道“茲事體大,陳少戒已死,我要仔細確認。”
王太醫略一想,也去取了一塊帕子蒙住臉,這才走近,把手臂遠遠探出。
楊登搭在他的手腕上,聽了會兒,脈沉細而極遲,他心里已經有數,慢慢縮手。
王太醫后退回去“是嗎”
楊登微微點頭。
王太醫苦笑“我因懷疑如此,不得出門,何況就算出去,這種事要如何解決我實在無法想象,倘若消息散開后,京內會是如何我又擔心我是想錯了,若貿然將消息散播出去,引發的后果,也是你我所不能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