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道“話雖如此,又豈能坐視不理,如果陳少戒當真是鼠疫,你只是去給他看診就已如此,那陳家的人萬一一傳十,十傳百那京城真的就”
他急忙打住,不敢再想下去。
“還有,”王太醫低聲道“聽聞陳家要大辦喪儀”
楊登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什么大辦”
王太醫頹然道“此事該如何料理,我實在毫無辦法了。”
楊登欲言又止,轉身就走。
“楊兄”
楊登止步,王太醫道“楊兄,你別怪我怯懦”
望著王太醫,楊登道“你原本未必就知道自己身染疫癥,卻還是謹慎地未曾進宮,如今又做足防范叫我來,把實情告訴,已經堪稱有勇有謀了,何來怯懦可言。”
王太醫的目光涌動,感激而愧疚“你要怎么做”
楊登來到了陳府。
路上他想了很多。
銀翹解毒丸可以消風止癢,透疹涼解湯可以清熱解毒,所以在最初服用這些藥的時候,陳少戒的情形確實會有所好轉。
但這些藥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而已。摸不著病癥的根由,又有何用。
楊登本想到陳府看看情形,再做別的處置。
誰知情形大大超出了他的預計。
藺汀蘭帶了楊儀出門,趕往陳府。
小公爺在前方開路,馬車緊隨其后,等到了陳府,卻又大驚。
陳府的大門竟是緊閉,巡檢司的人都被攔在外頭。
藺汀蘭剛扶著楊儀下車,就見另一側,俞星臣帶了幾個人騎馬而來。
而巡檢司帶隊的,竟是葛靜,看見藺汀蘭跟楊儀走來,趕忙迎著“小公爺,楊侍醫”
楊儀還未站穩便問道“葛大人,到底怎么了”
此刻俞星臣也翻身下馬走了過來,葛靜對他點點頭,說道“先前是楊太醫派人去巡檢司找俞巡檢,說是陳主事府里有逆亂之人,讓快調兵將陳家里外圍住,不能放跑了一個。”
但當時俞星臣并不在巡檢司,只有他手底下兩名副官,聞聽此話,當然不敢怠慢,趕忙稟告了馮雨巖。
馮雨巖震驚,就叫葛靜親自帶隊前來。
不料還未到陳家,就遇到陳家一個奴仆報信,說是楊登在陳府無事大鬧,放火燒棺材等等無禮之舉。
葛靜跟其他人聽了這兩邊的說話,驚呆了,不曉得到底如何。
趕到了陳家之后,葛靜威風凜凜,剛要帶兵進門,就見院內楊登手里握著一把不知哪里找到的刀,擋在門口,揮舞著喝道“不能進來”
在楊儀的身前,朝著大門的方向,是陳家的許多來吊唁慰問的親戚、以及奴仆眾人,還有陳主事本人,被兩個丫鬟扶著,咬牙切齒看著楊登。
楊登自個兒站在門口,卻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似的。
他畢竟是有資歷的宮中太醫,而且是楊儀的父親,薛放未來的岳父陳府的人自然知道。
所以雖然是如此荒唐不經、仿佛失心瘋般的樣子,眾人卻還是不敢貿然沖上前來。
巡檢司上下當然也都要給楊登三分顏面。何況葛靜本就是個極圓滑的人,他嚇得止步“楊太醫,怎么了”
楊登厲聲喝道“葛大人,派人把他們的角門后門都關上,看住了,一個人也不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