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瑯跟俞星臣急向院中而來。
付逍還罷了,只仍鎮在這里。孫保長得知消息,卻只恨自己沒有長八條腿
林瑯上臺階的時候,正楊佑維在吩咐把藥拿去熬。
“用什么藥”林瑯還沒進門先揚聲問。
楊佑維素來禮數不缺,但此刻全顧不上“升麻鱉甲湯,儀兒昏迷之前提過這一味藥。”
林瑯已經進了門,抬頭,就見楊儀躺在榻上,薛放就在旁邊握著她的手。
他先走到床前,端詳臉色,診脈“升麻鱉甲湯有無增減。”
“并沒有,一如金匱要略所載。”
林瑯擰眉,盯著楊儀有點兒微青的臉色,道“升麻多加一兩。”
楊佑維震驚,脫口說道“這如何使得升麻本就小毒,此刻用已經是因為儀兒提起但儀兒的身體如此虛弱,再多用此物,豈不更大損了”
這是他第一次質疑林院首。
因為升麻過于厲害,自古用藥不超過三兩,如今竟給楊儀用如此重楊佑維只擔心楊儀能不能受得住。
林瑯沉聲道“正是因為楊儀的身體弱禁不起,所以要盡快阻斷熱毒入肺,以她的情況,升麻重用,只會叫她身體不適,熱毒進肺卻再難根除,但這會兒正是以毒攻毒的時候不下猛藥,不能除盡瘟毒,便無法保她周全”
門口一個聲音道“大公子,就按照林院首說的做吧。”
是俞星臣。
楊佑維咬牙,鬼使神差地竟看向薛放。
薛放看看林瑯,又看向俞星臣,一點頭。
楊佑維見林瑯到了,這里用不著自己,何況他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便忙出來看人熬藥。
林瑯跟藺汀蘭在床邊,俞星臣卻站在門口。
望著榻上她發青的臉色,俞星臣有一種感覺,好像楊儀再也醒不來似的。
在事情發生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竟會這么的難受。
是一種不肯面對事實,也無論如何不愿意接受的難受,但卻無力回天一般。
此刻她就在眼前,他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的魂魄都仿佛還沒有歸位,因為在巡檢司被靈樞那一句稟告,現在尚且散亂的不知所蹤。
除非她能好端端地醒來吧
俞星臣看看楊儀,又看向薛放,以及林瑯跟藺汀蘭。
他轉身要下臺階。靈樞忙扶住了。
俞星臣無意識地往前,半晌才想起“大公子還需要什么藥,你去問明白,拿令牌速去城門口告知王爺。”
小甘跟小連站在廊下,聽見這句,小甘忙道“俞大人,倘若有鮮蘆根也要一些,姑娘之前要用,只是此處不可得。”
俞星臣淡淡道“聽見了么”
靈樞道“大人”他不放心留俞星臣一個人在這里,這還是生平頭一回,看著大人如此失態,直到此刻還魂不守舍。
“去吧。”俞星臣擺手。
日影落在臉上,仿佛有些許刺痛。
俞星臣有些恍惚不真之感。
回頭,他看向敞開的門,恍惚中,他竟看見楊儀從門內走了出來。
一身尋常衣裙,烏黑鬢發,約略簪著一簇淡色的絹花。
她溫聲“這瘟疫鬧的兇,三爺出去務要留意見生人最好蒙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