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一時憤怒,不能自制。
這時侯俞星臣還勸,猶如火上澆油。
倘若薛放也跟著攔阻,她只會越發惱怒。
何況薛放也不會當著俞星臣的面勸阻她。
曾經在羈縻州、還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薛放就說過,他會站在她一邊。
哪怕知道楊儀此刻火起,所做未必是對的。
他也一樣義無反顧。
因為最重要的是,薛放知道此時此刻,對楊儀來說,她身邊得有這么一個人,需要有人跟她一起。
可是她的身體是這樣,如今夜深,再去勞神動氣,竟不知如何。
他當然不在乎俞星臣說的什么皇上降罪,他在意的是她的身體。
楊儀不能在這時候動怒,貿然行事。
所以他跟俞星臣一唱一和,一進一退,不動聲色之中,讓楊儀明白該怎么做。
果然,楊儀聽了俞星臣煽風點火的那些話,反而“以毒攻毒”似的,壓住了那股席卷而至的怒火。
她可以不顧一切去興師問罪,但確實這不是好時機。她也絕不會無故再把薛放牽連其中。
此時,蔡太醫小聲道“楊院監好像有醒來之意。”
楊儀忙入內。
方才蔡太醫跟侍從齊手,才算把楊登身上的衣裳換了。
此刻楊登閉著雙眼,口中仿佛喃喃有聲。
楊儀忙靠前,留神細聽,只聽他喚“儀兒、儀兒”
“父親我在這里,”楊儀鼻子發酸,止不住要流淚。
楊登迷迷糊糊,卻又道“小蝶”
聲音含糊低微,楊儀竟不知他說的是什么。
“別、別走小蝶”楊登的手抖動,仿佛在掙扎,口中道“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儀兒”
楊儀呆呆地看著楊登,過了會兒,才明白他所喚為何。
怔忪之中,薛放從后過來,輕輕地攬住了楊儀的肩頭。
楊儀抬頭看看他,忽然一把將他抱住,把臉貼在身上,瞬間門眼淚如雨。
楊儀擔心楊登,不肯去歇。
薛放陪著她,見她稍微有些困乏,才小心將她抱回了房內。
寅時過半,幾乎一夜未眠的俞星臣前去看楊登如何。
卻見前方屠竹挑著燈籠,薛放陪著楊儀,也正往那邊走。
俞星臣知道她好歹睡了近一個時辰,稍微安心。
兩下碰見,也沒什么別的話,俞星臣心里想安慰幾句,但之前靈樞告訴過他,楊登先前開始發熱因此竟也無甚可說。
倒是薛放說道“聽說你也在吃藥,倒是不用這么費心吧。”
俞星臣默默“不甚要緊。”
正走到前廳,一個侍衛趕來,行禮稟告“宣王爺同側妃娘娘到了。”
俞星臣愕然,薛放皺眉“他們必然是聽說了。”
見楊儀臉色微冷,薛放道“你先入內,我跟俞巡檢去迎。”
俞星臣同薛放往外,在門口上迎住了宣王跟楊甯,宣王依舊淡淡地,楊甯的雙眼卻有些微微地浮腫,整個人透出幾分憔悴。
剛見了,她問“父親如何”
薛放看向俞星臣,俞星臣道“回娘娘,先前蔡太醫說,楊院監有些發熱,此刻還昏迷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