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本來還有些無措,聽到這個聲音后,反而鎮定下來。
所有的猜測都成了真,其實她早就猜到了,那個什么啞巴藥侍,就是薛放。
本來只是試探,在皇上問她想不想見他的時候,楊儀故意說了那些話。
當聽見他腳步聲響的時候,楊儀明白過來。
怪不得對自己那么親近不遮,怪不得江公公格外縱容他的行事。
而且他無時無刻都在的濃烈薄荷味道這自然是怕她感覺到昔日熟悉的氣息,認出是他薛十七。
本來是想為了他好,偏偏他以一種令人猝不及防之勢沖到她的跟前,讓她無處可逃,無法選擇。
楊儀定神。
薛放照看了自己半個月。
非但抱過無數次,更也為她擦拭過身子,揉過腰腿。
雖然絕非楊儀所愿,但無可諱言,她在他面前是毫無遮掩的,一切好的壞的,難看的丑陋的,他都知道。
“你怎么那么快回京了。”楊儀垂首問,“你怎么知道我在宮內”
薛放順勢蹲在床邊,仰頭望著她,道“決明帶我回來的。”
“決明”這個回答讓楊儀又驚又笑。
居然是決明她自詡已經考慮的很周密了,居然忘了決明。而薛放居然又能想到用決明。
“這么說決明在京內了”她問。
“我叫十九照看著他,”薛放又問道“讓我找到了,你很不高興么”
在一片混沌漆黑中,楊儀卻能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
灼灼然如烈日之光,幾乎能燙傷了她。
她轉開頭“我沒有不高興,只是不喜歡你不顧自己。”
“我該怎么顧自己”薛放輕笑了聲,道“你無非是想用那些編造出來的信穩住我,然后也許天長日久的我就忘了你了,對了如你所說,再去娶個身子康健無病無災的女子,最好還兒孫滿堂,是不是”
楊儀心酸難忍,眼中已經含了淚。
只是聽著他說的,她就已經開始難過。如果上天給一點機會,她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跟他白首偕老的人。
可是
“嗯。”楊儀不能回答,便咬著唇,逼自己應了聲。
下頜被捏住,薛放將她的臉轉開對著他。
楊儀能感覺他懾人的雙眼正瞪著自己。
她聽見薛放說道“楊儀,你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我、當然信你。”
“黎淵陪你回來,陳獻去接的,連俞星臣也知道你在宮內。”薛放的聲音很是平靜,可細聽,還有磨牙的聲音“只有我,像是個傻子,被你蒙蔽在外。”
“不是”
“不是什么你要真信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我只想你好。”
“我好什么才是我好”薛放輕笑“你真以為,你所愿會成真,真以為我是那么容易就移情別戀的人,楊儀,你未免太看輕了我,也太看輕了你自己。”
楊儀無法回答,熱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我不是,”她停了停,說道“你跟我不一樣,十七,我不管做什么,都絕不想傷害你分毫,都想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耳畔是松濤陣陣,風撩起帳幔悄然襲了進來。
薛放松開了她。
他站起身,淡淡道“若沒了楊儀,我要怎么好好的我竟不知。”
楊儀聽到他的聲音遠了點。
說完后,輕微的腳步聲響,這次薛放是真去了。
松濤聲更大,松木的香氣隨之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