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一早,愛立一覺醒來,發現窗簾透了亮光進來,外頭像是已然大亮,咕噥道“鐸勻,咱們睡過頭了。”說著,忙拿起手表看了一眼,發現才五點多。
樊鐸勻察覺到她的動靜,輕聲和她道“昨晚下了大雪,窗戶上映得比較亮,你再睡會兒吧”
愛立在他懷里拱了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了,倆個人熱了一點饅頭,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商量著今天先去序瑜家拜年,然后去葉驍華家,最后去找林亞倫來家吃晚飯。
愛立還是穿了那件綠色的大衣,樊鐸勻給她戴好了圍巾,剛到院門口,愛立想起來從申城帶回來的鋼筆,一直還沒送給序瑜,忙跑回去拿。
倆人坐公交車到了序瑜家附近,先去供銷社買了兩盒糕點、兩樣水果,本來樊鐸勻提議買罐頭,但是愛立怕序瑜觸景生情,序瑜姥姥以前最愛吃罐頭了,最后還是買了蘋果和一大把香蕉。
路上愛立和樊鐸勻道“希望序瑜新的一年能順一些,去年下半年她真是太不容易了,先是爸爸被免職,然后是姥姥和姥爺相繼去世,季澤修那邊到最后還分開了。”愛立想到序瑜和她說這件事的時候,眉眼淡淡,似乎不是什么大事的樣子,總有些心疼她。
她已然脫離了她預想的人生軌跡,下一步要落到哪里,誰也不知道。
不期然地,快到序瑜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季澤修在敲門,愛立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問樊鐸勻,就聽他道“確實是季澤修,以他的性格,斷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況且都已經走到了訂婚這一步,如果序瑜家沒有出事,倆人這時候連婚禮都辦了。
是傻子才會同意分開。季澤修這樣目標性很強的人,更不會犯這種糊涂,一輩子只有一次,只要走岔了一條路,以后都不會再有第一次機會。
章序瑜出來看到是季澤修,真不知道說什么,就看到愛立夫妻倆也來了,忙接了上去。
愛立把鋼筆和水果、糕點遞給她,“上次從申城給你帶的,差點放忘記了。”
序瑜把鋼筆拿在手里,低頭看了一眼,微微笑道“謝謝,我很喜歡。”這支鋼筆十幾塊錢是要的,對愛立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序瑜猜測,可能愛立不是放忘記了,而是本來是準備當做結婚的賀禮送她的。
這時候序瑜的媽媽聽到動靜,看是愛立和準女婿,忙笑道“遇到一塊了,序瑜快帶愛立和小樊同志進來坐啊”又朝季澤修道“我就想著你大概今天過來,一早就去菜市買了魚,今天給你們做個水煮魚片吧”
季澤修看了一眼序瑜,就見序瑜微微低著頭,像是仍舊在看手中的鋼筆,忙和羅宛真笑道“羅姨,你不用這么客氣,這是我送給您和叔叔的。”
羅宛真搖頭道“澤修,羅姨和你說了多少次,不準再往我家送東西,你和序瑜以后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前頭羅宛真招呼樊鐸勻和季澤修進了院子,愛立在后頭悄聲問序瑜,“你和季澤修的事,阿姨還不知道吧”
序瑜點頭,低聲回道“沒說,怕他們一時接受不了,他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我和季澤修的婚事,怕澤修家里不同意,我要是說了,我怕”
愛立握著她手道“那就先不說,”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我看季澤修這樣子,是不會同意和你取消婚約的,在這種情況下,你爸媽大概率也不會同意你的決定,你這邊緩緩再說。”
序瑜和愛立說了一句心里話,“這份婚約,對我來說,自然是有很多好處,但是對他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些,而且,愛立你知道的,我和澤修之間最多也只能稱得上熟悉,其他的卻是再沒有的。”
愛立一下子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你是覺得回報不了他的感情所以覺得有負擔。”
序瑜輕輕點頭。“再者,我們若是結婚了,必然會影響到他的前程,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耽誤他。”無論是感情,還是事業,自己都算不得是季澤修的佳偶,而且,她現在也沒有什么聯姻的必要,一個可能在工廠待到老的人,并不需要一個政界驕子做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