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揚走了,愛立先看了電報,是宜縣程潛發來的,說是小伊利發燒了,目前已經好轉,小姨說這周末就來漢城。
愛立得了準信,心里稍微定了一點。
再把信拿起來看了一下,發現是賀叔叔寄來的,打開就見上頭寫著“愛立,從你媽媽處得知,你最近去了京市,處理鐸勻家那邊的事,不知回漢城沒有你前次來信詢問瑞慶的事,我想還是和你說下近況,免得你著急。目前進度不是很順利,我已找到單位接受瑞慶,是申城郊縣朱橋鎮的衛生所,那邊很愿意讓瑞慶過去,但是申城衛生局這邊,一直不愿意放人,事情就膠著在這里。”
愛立看到這里,并不覺得意外,實在是把小姨父打成“反`革命”的,就是他們內部的同事,他們既然想斗小姨父,就不會這樣輕易地放他走。
就見后面又寫著,“這件事,尚未告知青黛和你媽媽,還請你在她們面前,幫著圓一點,免得她們憂心和掛念。我最近與衛生局那邊聊了一下,或尚有轉圜的余地,會極力爭取。若有進一步的消息,再來信告知。祝好”
愛立看完了信,立即將信放在了自己的帆布包里,準備中午回去就燒掉。
愛立收到信的時候,賀之楨也收到了妻子的電報,只見上面寫著“驍父言驅趕,落戶漢農村。”
賀之楨拿在手里看了一會,明白過來“驍父”應該指得葉驍華的父親,先前幫著玉蘭處理和姜靳川的矛盾的時候,他也和王學成會過面,知道是北省的省委秘書長。
這封電報的意思,是王學成建議表面上將瑞慶驅趕出申城,落戶漢城那邊的農村去。
賀之楨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旋即想到,還得選一個極其貧瘠、落后的地方,光是從地圖上看著,都覺得過去就是受苦的,不然蔣春生怕是不會收手,想到最近連襟的處境,賀之楨也忍不住嘆氣。
等傍晚下班以后,去國營飯店買了一份紅燒肉、一份鹵豬耳朵和四個饅頭,然后去供銷社買了一瓶酒,又等著天黑,才到了蘇家。
敲了五下門,里頭蘇瑞慶就出來開門,看到是他,毫不意外地道“姐夫,我剛聽敲門聲,就猜到是你。”
賀之楨忙把自行車推了進來,和他道“今天收到了玉蘭的電報,咱們去屋里說吧”剛才外頭黑漆漆的,他沒注意到,現在到屋子里來,他才發現瑞慶又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都顯得有些寬大一樣,臉上像是還有塊淤青。
賀之楨鼻頭有些發酸,忙低頭從包里把飯菜拿了出來,和瑞慶道“我好久沒開葷了,想著今天來看你,咱們倆好好喝兩杯。瑞慶,你幫忙熱下。”
蘇瑞慶正在煮粥,爐子上的小陶瓷罐正“咕噥咕噥”地冒著熱氣,聞言就先將陶瓷罐拿了下來,把紅燒肉放到了鐵鍋里,又把饅頭放在了上面,稍微熱了下。
賀之楨不敢問他臉上的傷,只問他道“你最近的糧票和工資,還正常發放嗎”青黛去漢城以后,除了第一次他過來的時候,瑞慶在下面條,后面他每次過來,瑞慶都在煮粥,就讓他不得不多想一點。因為瑞慶現在下班以后,還負責衛生局的樓道和公廁衛生,算是個體力活,晚上光喝粥哪能飽肚子
蘇瑞慶愣了一下,淡笑道“糧票還正常,工資早就按最低限度發放,每個月十塊錢,銀行里的存折也凍結了。幸好青黛走的時候,帶了點錢傍身。”至于他自己,不想讓青黛為他擔心,并沒有將自己經濟窘迫的事告知她。
賀之楨有些不平道“你現在做兩份工,不僅本職工作,還得做衛生,他們怎么好意思,還克扣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