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爬到了林傾白身前,身板瑟瑟的叩頭道“公子,我一個人在外再無家人了,山賊還有很多同伙,他們日后定會想盡辦法找到我,還求公子收留”
“求公子收留”
林傾白望著女子單薄的身子,半響還是心軟的嘆了口氣說“也是可憐人,便將她收入府中做個丫鬟吧,咳咳咳咳。”
話音剛落,林傾白就掩面咳嗽了起來
天氣有些涼,他在冰天雪地里站的時間長了,又喝了些涼氣,這副不爭氣的身體又開始鬧騰了。
郗安的反應很快,他轉身站在林傾白面前擋住了寒風,替林傾白攏了攏大氅說“外面天寒,師父身子吃不消,我扶師父回屋。”
林傾白則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掙開郗安的手,繞開了郗安自顧自的向前走。
郗安雙手懸在空中,很是不解,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可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沒什么錯處,于是他兩步追上前問“師父,你怎么了”
“沒怎么。”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碰你”
說道這里郗安的話音聽著還有些委屈,林傾白緩緩頓住了腳。
他怎么了
他沒怎么了,郗安今日只是救了一個漂亮的女子回來,將人家一路背了回來,還提議將女子留在王府中。
很好,一切都做的很好。
正如下人所說,俠肝義膽,英雄救美,美事一樁。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林傾白卻心煩意亂的很,尤其是他看見郗安背著茵柳回來,并小心翼翼的對待她的時候。
林傾白想不出自己為何會如此。
他抬眸望向郗安,他的小徒弟正眼睛亮亮的望著他,眼底滿是柔和。
林傾白其實知道郗安的性格脾氣算不上好,只是對他的時候才會寬容忍讓。
那么多年了,一直是如此。
他習慣郗安只對他一人體貼,自私的不想讓他對其他人如對他一般。
郗安就像是他一直戴在胸口的玉佩,玉佩本是冰涼,卻被他的體溫暖的炙熱,時時的護著他,哪怕林傾白知道這枚玉佩或許也可以被別人暖的炙熱,或許也可以護著其他人,而他卻固執的不愿和別人分享。
林傾白想到這里,自己卻違心的不想承認了。
他幾千年來一向性情冷淡,疏于愛恨,何曾如此小氣過。
郗安那黑黝黝的眼睛還在一刻不停的望著他,似要從林傾白臉上望出什么端倪,林傾白別扭的轉過頭,說“你身上血腥氣太重,回去沐浴。”
郗安立刻垂下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隨即皺起了眉頭,確實有很大的血腥氣,怪不得他師父不待見他。
得知林傾白沒生氣,郗安松了一口氣,笑著說“知道了,師父,我等會回去就沐浴。”
說完郗安又虎頭虎腦的想要湊到林傾白的身前,忽然又想到林傾白方才的話,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林傾白,便只是步履輕快的跟在林傾白的身后。
下人走上前來,將茵柳從地上扶了起來。
茵柳虛弱的身子顫抖,連腿都站不直,她的手指輕撫在刺痛的傷痕上,回首間目光卻一直緊緊隨著那兩個人的背影。
風雪之間,年長的大氅潺動,周身似雪,身子骨單薄的仿佛隨時會被吹走。
而年少的卻跟在他身后,時時的護著他。
二人步履款款,踏向不遠處大門緊閉的殿堂。
高堂素雅古寂,偶有傳來古鐘陣陣,與寺廟喧鬧擁擠的前院截然不同,瞧著便知只有身份非常之人才可進去祭拜。
“茵柳小姐,這邊請。”一下人喚道。
茵柳目光黯了黯,跟著前人走進了寺廟中的蜿蜒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