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將軍聽聞林傾白這樣說,也愣了愣。
隨后他身子搖晃兩下,哈哈一笑,笑著應了林傾白的請求。
“云王爺,你放心在戰場之上,郗安便是我的兵,只要我楚政還有一口氣喘,定不會棄你徒弟于不顧”
聽見楚將軍這樣說,林傾白懸著心才算是放下了些。
待到兩盞酒飲畢,林傾白步履飄忽被郗安扶了出來。
殿外的臺階下早已停了一輛馬車,宦人躬身在前引著金燭盞燈,兩行丫鬟隨在身后。
宮殿里燈火通明,金碧耀眼,燒了足量的暖炭,乍然一出殿門外的寒風猛地就灌了過來。
林傾白本就畏冷,被這風一吹手腳都冰涼的厲害。
他跟著郗安的腳步,緩步的下了兩個臺階,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彎了彎腰,瑩白的手指撫上了腹部。
郗安的反應很快,猛地頓住了腳步,側過頭問“師父,怎么了”
風的吹得林傾白烏發飛揚,衣袍飄揚,薄紗錦綢的衣衫下他的身形顯得格外的纖細消薄。
林傾白皺著眉頭,面色蒼白,緊咬著嘴巴半響沒有說出來話。
郗安將林傾白攬進懷里,沖著身后的下人大聲的喊了一聲“快去傳太醫”
丫鬟立刻慌慌張張的朝宮里跑。
“別去”林傾白出聲制止。
剛跑出沒兩步的小丫鬟又匆忙的停住腳步。
“師父。”
林傾白手腕輕顫的拍了拍郗安,小聲的安撫道“先回府,不要驚動宮里人。”
林傾白知道自己的身體,他這個破身子幾乎是沒有一天能夠過的安生,總是這里疼哪里癢的,他忍著忍著也習慣了。
若是平時在王府里鬧個小病,涼瑤楚咋咋乎乎的也就罷了。
但現在是在皇宮,他們的身后就是文武百官,所有的人眼睛都盯著他。
他們覬覦林傾白手中的權位,面上帶笑卻心里藏刀。
若是今日他喝了兩口酒就叫了太醫,明日就有人上奏,以云王身體抱恙為由剝權。
林傾白一向思慮周全,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說的每一句話,甚至連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是掐著指頭算出了萬種可能。
郗安馬上就要上戰場,戰場之上兵權,糧草,人脈,這些東西都是決定生死的命門,林傾白必須在朝堂之上站穩腳,才能保郗安在戰場之上沒有后顧之憂。
郗安聰明,瞬間就明白了林傾白所慮。
他緊握著林傾白的手臂,沉沉的吸了一口氣,說“好。”
林傾白又忍著腹痛下了兩節臺階,可是每一次的跨步就像是有人在撕扯他的腹部,疼痛成倍的襲來,痛的林傾白小腿發軟,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腳。
郗安眉頭緊皺,一把拽過林傾白的手臂,彎下腰不由分說的將林傾白橫抱了起來。
周圍的人皆是一驚,連林傾白也愣了下,下意識的抓緊了郗安的衣襟,用力的指尖都在泛白。
宮殿很高,遙遙的望著下面還有近百層臺階。
郗安的手臂卻很穩,林傾白靠在他手臂上時,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健實緊繃的肌肉。
郗安轉過身望著身后的下人,冷冷的開口道“云王爺喝多了酒,不小心崴了腳,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人傳出去。”
郗安在宮里的官職雖是不大,但是他說話時的氣勢卻讓人半分都不敢反抗。
下人們紛紛垂頭“是”
郗安便一言不發的抱著林傾白邁步走下臺階。
皇宮巍峨,青磚鋪路,臺階寬闊足有百階,每隔幾階的扶手處都燃著長明燈,夜色中泛著朦朧的暖光。
林傾白身子單薄,被郗安抱在懷里竟毫不費力,似抱著一層輕紗一般,衣擺垂落及地,隨著郗安的步履而潺潺飄動。
林傾白覺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他仰頭望著郗安的臉頰,目光恍惚。
在昏暗的月色之下,郗安的下顎骨棱角分明,渾身充斥著不符合他年歲的壓抑與威嚴。
林傾白心尖顫了顫,然后他抬起手主動抱住了郗安的脖頸,閉上眼睛,將臉貼在了郗安的肩頭。
他用的力道很輕,像并未有半分情誼,只是怕自己從郗安身上摔下來。
可是林傾白心中清楚,他在借著酒勁放縱自己。
他的鼻尖輕嗅著郗安身上的味道,臉頰能夠感受到郗安肩膀的熱度。
再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