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說“三年前5月10號,也就是青海試驗場爆炸事故前一天晚上,傅琛與蘇寄橋兩人曾經離開中心區,去泉山縣衛生院見到了一個叫榮亓的病人。你不知道這回事”
以當年傅琛那樣的身份,離開中心區是肯定會留下記錄的。岳飏回憶數秒,遲疑道“我確實不記得了,也許是執行公務估計要去調取三年前的任務檔案。”
“那你去調吧,想辦法查到這個榮亓的身份材料和親屬關系。”沈酌停了停,淡淡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他低頭準備掛電話,岳飏應該是察覺到了,倉促脫口而出“沈酌”
沈酌動作停住。
通話對面卻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岳飏深深淺淺的呼吸,幾次似乎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半晌才沖動地道
“沈酌,我其實一直”
遠處現場人聲喧雜,都隨夜風遠去,化作了微渺的背景。
少頃岳飏才再次開口,能聽出是臨時勉強改變了話題“我想問你件事。你上次不是說要把那個白晟驅逐出申海”
“怎么,”沈酌失笑起來,唇邊溫熱的氣息幾乎輕輕拂在岳飏耳際“你又想替過世的兄弟來關心我了嗎,岳處長”
剎那間岳飏僵住了,良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晟現在是申海的人,只要我不趕他走,他就會一直待在申海。至于什么時候驅逐,或者還要不要驅逐”沈酌回頭瞟了眼遠處那輛指揮車,懶洋洋道“我一個人說了算。”
“我知道了。”很久后電話那頭才傳來岳飏低啞的聲音,“我會去查三年前5月10號那天傅琛與蘇寄橋的外出備案的。”
沈酌直接摁斷了通話。
荒原夜色廣袤,頭頂星空浩瀚,銀河橫貫天際流向未知的宇宙。
沈酌靜靜地站在那沒有動,背對遠處燈火闌珊的現場,望著前方如長河般無垠的黑暗。曠野四下無人,沒有人能看見申海市監察官此刻的表情,良久才聽他長長呼了口氣,無聲地閉上眼睛。
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長,傅琛微笑問“最近怎么樣”
申海市監察官站在廣袤的夜色里,從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良久監察員才聽他開口問“劉三吉呢”
“但我怎么聽說,最近項目進度又被人偷偷泄密出去了”
青海試驗場爆炸。
“對了。”傅琛沒有立刻走向自己的專車,而是停下了腳步,看著沈酌欲言又止,半晌才笑了一聲“下周我們就要出發去青海試驗場了,第一次出去執行任務,東西你都帶齊了嗎”
“我明白了。”
沈酌天生音量不高,語速也不快。他身量并不強壯,相反有點單薄,但他站在那里的時候,往往會給人一種即便狂風怒浪當頭而來,也能獨自逆流而上的力量感。
沈酌一手抵著他,踉蹌站起身。
當新上任的全球十大監察官沈酌來到申海市時,進化者們忌憚他,畏懼他,咬牙切齒地痛恨他;他們惡意談論著那張罕見美貌的臉和種種血腥齷齪的猜測,卻沒人知道在命運劇變之前,那個初夏的深夜,到底發生過怎樣的細節。
“沒辦法,hrg計劃要是沒有那些高階進化者的血清,恐怕也完不成第一階段的數據模擬”
有人小跑著送上葡萄糖“謝謝傅處長謝謝傅處長,實在是辛苦了”
初夏滿天繁星,腳邊夜蟲聲聲。遠方槐花的清香順風而來,穿過林蔭小道,消失在夜色深處。
沈酌一哂,終于轉過身來,走向遠處燈火通明的現場。
傅琛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你看,我們都認識那么久了,上頭的意思你也知道。等這次從青海回來之后,你能不能干脆就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