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雁斜倚在卡座扶手邊,一側肩膀被瑪格特伸手摟著,細白的犬牙咬著嘴角,半晌猶豫道“小區樓下我喂的那只三花貓要生了,如果爆發戰爭的話,應該就看不到小貓崽出生了吧。”
可能因為在這么多高階同類和大監察官面前發言,能說出的還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褚雁不由有些赧然“還有家里親戚和以前的同學,救助群里認識的朋友,一塊做義工的那家福利院如果不能跟人類共存的話,是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要跟著消失了”
沒有人吭聲,只聽見輕微的呼吸。
“可能因為我只有b級吧,所以有時候覺得明明我一直是作為人類出生長大到現在的啊。”
褚雁有些迷惑,小聲說“那些作為人的牽絆,真的能說放下就放下嗎我也我也不知道啊。”
身側燈光微暗,酒廊安靜無聲,卡朋特樂隊的昨日再現如流水般回蕩在空氣里,白晟眼底映出杯中沉浮的透明的冰。
遙遠海潮中沈酌的聲音仿佛再次從耳邊響起“五年前,hrg實驗室發現進化者的大腦會分泌一種神經遞質,讓他們自動形成我們與人類并非同一物種的觀念,越是高階的進化者就越容易被這種化學物質所驅使”
那無可奈何的蒼涼語調,裹挾在鋪天蓋地漲潮的轟鳴中,越來越響亮明顯、越來越不容忽視,直至于紛亂靈魂中醍醐灌頂。
化學物質。
白晟猝然閉上眼睛,燈光映著半邊輪廓,另外半邊籠罩在明昧不清的陰影中。
“我說錯了嗎”不遠處褚雁的聲音如破冰般滲出來,似乎有點忐忑。
白晟睜開眼睛,深深地、長長地呼了口氣,像是要把所有混亂的雜念與迷茫都徹底清空。
然后他笑著轉過身,從高腳椅上伸手大力揉了揉褚雁的頭發。
“沒錯,瞧我閨女這腦子。”他說,“沒被污染過的就是好使。”
少女躲之不及,頭發被揉得亂七八糟。白晟在瑪格特與席琳的大聲抗議中收回手,看了眼表,長腿一跨從高腳椅上下來“12點了,有事走了。”
阿瑪圖拉奇道“你去干嘛”
“醫院啊。”
“你都被人用槍指著了還去沈酌身邊那么多守衛”
“唔。”白晟隨意道,“吃了教訓,從今往后不論在哪兒我都得盯著他。”
他漫不經心地揮揮手,然后雙手插兜走向酒廊大門。阿瑪圖拉目送他那吊兒郎當的修長背影遠去,一手攏在嘴邊大聲道“你那明明叫staker”
白晟短促地笑了聲,頭也不回消失在了夜幕中。
00:15a。
進化者專署醫院。
醫院頂樓一間病房的窗臺外,楊小刀背靠著醫院大樓外墻,像無聲無息融入夜色的影子,仰頭望著天穹燦爛的銀河。
他身側就是一扇燈火通明的病房窗戶,窗縫里正傳來隱約談話,是沈酌在對剛從申海趕來的水溶花等人低聲吩咐“做最嚴密的防備措施,如果消息泄露出去的話,全球的極端進化組織都會去攻擊各國的隕石儲存基地,局面會一發不可收拾”
水溶花一一記下他交代的事“都記住了,您也早點休息吧。還有其他事嗎”
“”
沈酌沒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