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和曹國舅關系好,特意來告訴他有人要加害于曹國舅的消息,太子自然不能讓廣平侯空手而歸,這一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廣平侯也不與他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殿下,圣人提出所謂的原配歸正,您以為如何”
果真是要問此事啊太子的神色微微一頓,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只是發呆了那么一下。
“此事東宮右春坊的屬官們依然在商議,”太子平靜地看著廣平侯的眼睛,微微翹了翹嘴角,“但是孤尋思著,舅舅您應該是知道答案的。”
廣平侯微微一嘆,心中無奈,此事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雖然心中感慨非常,但廣平侯明面上卻也不再多話,他舉止得宜地含笑起身,向太子殿下行了個禮,說道“既然殿下你已經思慮清楚,那我便不多問了,還請允許我告退。”
“舅舅慢走。”太子拍了拍手示意了一下外邊的太監,立即有個太監立馬滿面微笑地送廣平侯出去了。
廣平侯一走,太子立即吩咐左右“去把二弟叫過來快去”
廣平侯出了東宮明德門后,沒有立即離開,他站在了空空曠曠的原地,抬頭看了看天。
或許人在思考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看一些遼闊的、廣袤無垠的,能襯得人格外渺小的事物,以擴大自己的胸懷,讓自己的思想不至于狹隘或落入了牛角尖中去吧廣平和看天看了許久。
這世界上最可惜的事情,不是太子殿下太過聰明,而是如此聰慧的太子殿下的利益,與他們王家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如果太子殿下是聰明,但又不那么聰明,那就好了。廣平侯微微一笑,如此的話,他才需要王家,他登基以后才會保住王家。
而他眼前這一位太子殿下皇權與門閥世家、地方豪強分權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化解的啊。
若不是如此,廣平侯又何必放著這么個天生聰穎的太子不捧,反而那么多在旁人看來是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太子不在意曹貴妃是否能元配歸正,可廣平侯不能不在意,因為一旦曹穆之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后,損害最大的不是太子的利益,而是他們王氏一族的利益
廣平侯終于又抬起了腳步,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背脊挺直。
他忽然想起,自家傻大兒傻乎乎地質問他為什么非要那般做,全心全意捧太子上位不好嗎
廣平侯無奈地微微勾了勾嘴角,他要如何才能令這個蠢笨的世子明白,王氏要的不只是流著王氏血脈的皇帝,王氏要的是流著王氏血脈且意識不到門閥世家的威脅的皇帝。
就此而言的話,太子聰明過頭了呀
湛兮并不知道自己的已經被人偷家了,他正樂呵呵地陪他外公謝靈云畫畫。
謝靈云要將自己在旅途中看見的“日照金山”給畫下來。
他用的主顏料是蘇州特產的金箔,以金本色的“大赤”為主,佐以赤色更濃的“佛赤”與顏色偏黃的“田赤”,通過顏色的深淺變化,將日照金山的奇美與壯麗勾勒出來。
這本是重彩山水畫與各類工筆畫在勾線時才使用金色顏料,被謝靈云大膽地用以鋪陳日照之金光,竟然有別出心裁之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