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點點頭,“記著叫張嬸子,她護理的仔細,可以讓她帶出來幾個徒弟,工錢給她每月漲五百錢,好好干短不了你們的銀子。”
德勝第一個朝著周恒道謝,周恒擺擺手,他真的是累了,尤其那放大鏡下面,看著一切細小的血管,時間長了有些眩暈的感覺。
轉身去了刷手的房間,這里扭開一個閥門,竹筒里面就從樓頂的水塔留下來清水,用著好似自來水一般,周恒洗了一把臉,將手臂清潔干凈,這才出了手術室。
一出來,面前一黑,撲通跪倒一人,如此突然將周恒嚇了一跳。
抬腿就要踹,不過看清此人的五官,這才將腳放下,一臉嫌棄地朝后挪了兩步。
“你怎么搞成黑炭頭了?”
姚鐵匠抬起頭,一臉的黑灰和汗水混雜在一起,仿佛非洲人一般,只是眼瞼下方有兩道白色的痕跡,顯然他哭過。
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姚鐵匠砰砰砰給周恒磕了三個頭。
周恒環顧一下,看到旁邊站著的薛老大,一瞪眼。
“杵著干嘛,還不將人扶起來,我還要看病人,身上不能臟了。”
薛老大揉揉鼻子,趕緊走過來,一伸手,將人從地上拎起來。
“我說,你差不多可以了,哭了一個時辰,跟個娘們似的。”
姚鐵匠沒有惱,反倒看著薛老大鞠了一躬。
周恒來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禮節,動不動就跪,隨時隨地要鞠躬行禮,別人施禮你還要還禮,搞得一天腰疼。
“我就是想知道,我兄弟怎樣了,是不是能留個話,讓他家人過來再見一面,我瞧著他整個人捆的和粽子似得,看來這傷勢很重吧?”
周恒點點頭,“傷勢很重,上臂粉碎性骨折,里面一共碎裂成四個部分,還有骨裂的地方,不過這會兒已經給他重塑了骨頭,不是跟你要螺紋鐵釘了,就是為了給他接骨頭,至于肋骨的損傷,需要帶一個袋子固定,我現在就著人去做。”
姚鐵匠擦擦臉,周恒說的話他沒怎么懂,一個人骨頭斷了,怎么能夠用鐵來接續,難道像自己鍛造鐵器似得,要燒熱了用力捶打?
看著他有些發白的臉色,薛老大抬手拍他后背一巴掌。
“想什么呢?大夫要如何操作,還要跟你交代不成,跟你說了能懂?”
姚鐵匠搖搖頭,“不懂。”
“還不是,人沒死,囫圇個在里面躺著呢,你倒是趕緊去交錢,然后找人過來照顧著,至少要給他擦洗一下吧,整個人跟煤球似得,難道你讓大夫給你擦?”
別說,薛老大說的全都在理上,周恒愈發覺得,這傻大個還是蠻好用的,披著忠厚老實的外表,討錢也好,威脅個人也好,或者當個保鏢也成,似乎自己開發出很多技能。
姚鐵匠一聽,瞬間拍著額頭,一臉的愧疚。
“我兄弟一受傷我就嚇得糊涂了,光顧著讓周大夫幫著救人,咋都沒給銀子。”
說著伸手朝胸口摸去,左側摸摸右側摸摸,似乎都沒有,伸手在袖子里抓了一下也沒有。
姚鐵匠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看向周恒。
“出門走得急,我忘記帶了,回鋪子我去拿了送來,然后接我兄弟的媳婦過來看看人,至少有個交代,您信得過我不?”
周恒真想說信不過,不過砸吧砸吧嘴,還是忍住了這個想法。
“診費不用著急,讓他的家人之后送來即可,畢竟我們是鄰居這點兒信任還是有的,不過跟他們家人講好,這里是醫館,不能來了哭哭啼啼的,也不利于病患修養,至于他的吃食都是醫館做,畢竟做了手術,很多東西要有禁忌。”
姚鐵匠怔了怔,“周大夫的意思是,我兄弟人要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