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主力分兵三路。
一路乃是天公將軍張角活躍的冀州地區,一路是張曼成所在的南陽地區,第三路正在兗州之南,豫州的汝南潁川陳郡一帶。
喬羽攜妻女西行,方至定陶一帶,便遇上了兗州黃巾響應渠帥波才號召南下的隊伍。
此時京城之中正因黃巾禍起而震動,大赦黨人,選拔統帥,四方募兵,兗州之亂絕非一時半刻之間可解的。
喬羽輕車簡從行路,本是想盡快抵達京師,拱衛隨行之人不多,卻也正成了這亂流之中的犧牲品。
喬羽身死,多賴隨從護衛,喬琰與母親這才逃出了包圍圈。
她們意圖折返任城尋求庇護,卻在抵達山陽之時遇上了另一支黃巾軍,正是從沛縣往兗州東郡聚集的卜己麾下。
走是走不脫的。
黃巾軍將流民的口糧搜刮一空,聚集在他們手中,迫使這些無家可歸的難民被蛾賊驅使,形成了一股北上的洪流。
喬琰與母親也不能例外。
刀兵脅迫前行,只每日發兩塊餅的口糧,以及這一夕之間秩序淪喪的景象,對一個剛剛失去了丈夫的世家女子來說,實在是一件太過可怕的事情。
雖她們此時并無車架傍身,又已換上了平民裝束,看起來不太醒目,更有三兩家仆護著,性命暫時無虞,但被迫改道往東郡而去,而非回到熟悉的地方
喬琰的母親還是在途徑大野澤外的巨野城時病倒了。
重病之中,眼見巨野城極快從內部破城,成為黃巾軍的落腳地,更是讓她心神戰栗。
“喬琰”聽著母親感慨,巨野如此,任城也未必可保。
而黃巾軍所高呼的口號更是讓人只覺大漢將傾。
也正因為如此,在“喬琰”的記憶之中,母親病后不久,就仿佛身上有個不斷讓生命力流逝的窟窿一樣,極快地衰敗了下去。
即便她強撐著一口為母則剛的氣力,也只是活到了三月初而已。
再后來,“喬琰”自己也病倒了。
再便是如今這個喬琰醒來時候所見的樣子了。
她慢吞吞地積聚起一點力氣,又朝著這丟棄尸體的土丘上方爬了上去。
在朝著更遠處望去的時候,果然看到這枯竭的水澤朝著北方延伸出去的一片,隱約有些日光反照出的水色,正是大野澤的一隅。
這本是陽春三月。
可此時漸漸沉沒下去的日頭里,舉目四望不見分毫春日風光,只見一片荒蕪與死氣。
也就是這會兒那個謀士系統還在出聲,才讓喬琰覺得四周并不算是全然死寂而已。
你現在知道是個什么情況了,總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說,這身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吧
喬琰一邊看著遠處,一邊回道“魏書中記載,喬玄昔年與曹操有言,吾老矣,愿以妻子為托。”
喬玄今年便會病故,而喬羽死于黃巾亂民之中,唯獨可托付的便只剩下了這個孫女。
以漢末妻、子相托的約定,喬琰正在其中。
此時的曹操正與皇甫嵩一道從京城中發兵,前往潁川平定黃巾亂賊,一旦潁川平叛成功,便會朝著兗州而來剿滅東郡一路黃巾。
謀士系統,謀士
倘若真要在曹操手下當個謀士,此時便是與對方接觸最好的時候。
但
“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皇甫嵩進軍東郡是在六月,距離現在還有三個月。”
喬琰知道系統必然看得到她眼前的景象,但她還是在這高處朝著四面轉了轉,以求讓對方將周遭慘烈亂象盡收“眼”底。
“首先,我得活過這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