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此番洛陽一行中多少有些言語失當,很難說會不會再一次埋下禍根,先前得罪的那些人,也未必就會因為時日過去而放棄對他的敵視。
這不是父親在書法和經學上的造詣可以抹平的東西。
先前在她們父女三人依托于泰山羊氏的時候,姐姐嫁給了羊氏的子弟,這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一出良配結合,可實際上呢
姐姐并不是羊衜的原配,而是繼妻。
去歲姐姐的長子羊承以及羊衜的頭一位夫人生下的兒子羊發一并生了病,在無力將兩人同時照顧妥帖的情況下,姐姐為了名聲選擇保住別人的兒子而不是自己的,這無疑讓目睹此景的蔡琰在心中生出了諸多不解。
她不能理解為何這是需要被宣揚為美名的東西,也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日后嫁人會是何等樣子。
在洛陽城中見到喬琰的時候,她眼見喬琰雖在彼時身著孝服,但在這個名字和她同字的女孩身上表現出的,卻是好一派意氣風發、權柄在握的樣子,這也不免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有沒有一種可能,比起說話時常不那么在意分寸的父親,她若有機會從一個官職上做起,會比父親更有可能成為姐姐的依靠,也會更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蔡琰并不知道這個答案。
但在被人遞出了這個橄欖枝后,她心中此前便翻騰的思緒無疑是得到了一個宣泄口。
為什么不試試呢年少顯然不是一種制約,畢竟她還有學習的機會。
“蔡昭姬有過目不忘之能,若論書典文墨造詣遠在你之上,得這個位置也實屬尋常。”程立對人的評判標準本就是“才”,加上到了他這個水準也早不必拘泥于男女之見,對蔡琰的評價完全是出于對她本身能力的評判,而非是
她乃是大儒蔡邕之女。
見徐福似乎并未意識到喬琰對蔡昭姬的任命乃是認真之事,而不是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選擇了一個合眼緣的小伙伴來頂替這個位置,程立又道“你若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恐怕你這要從庶子升到家丞并不那么容易,我倒是覺得這個位置,喬侯可能想讓你母親試試。”
“”徐福迷茫地朝著程立看了一眼,發覺他好像并不是在說一個瞎話。
他雖然眼見喬琰對他母親多有看重之意,甚至還專程來登門拜訪過一次,但程立所說的這種可能性,他實在是從來沒想過。
“要不要賭一賭”程立看這孩子的表情便覺好笑,出言調侃道。
“不必了。”徐福搖頭回道,“此事各憑本事,喬侯既是以能力來選人,我便自然要拿出成績來。”
打賭什么
徐福開始做個文化人的時間太短,在程立提出打賭玩笑的時候,他腦子里還是那些個市井游俠的賭注方式。
但他難道要打賭,如果他沒爭過這個家丞的位置,就因為自己還做的是樂平侯庶子所以改個名字叫徐庶嗎
哪有這么無聊的事情。
不過說來,既然蔡昭姬能在喬侯手底下擔任一個官職,若是讓母親也有差事可做,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得蒙母親照顧方才能有今日,自然也樂于見到她在喬琰的重用下得到一個令人尊重的稱呼。
有這諸般安排,喬琰如今麾下的諸人也可算說是各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