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津與小平津之間,她選擇的著陸點,從頭到尾也沒有做出過改變。
那么再如何嚴防死守,也都是會出現漏洞的
時入五月,初夏的氣息已經撲面而來。
哪怕是處在黃河沿岸也難減暑熱之氣。
軍營這等人員聚集之地,更是讓人覺得煩悶燥熱。
喬琰營中大將謀士兼備,又并不只受限于渡口關隘的范圍,早將營地布置得疏密得當,又讓人將馬鈞和畢嵐從并州接了過來,臨時搭建了一輛由人力推動在營中灑水的機關車。
更為了防止出現夏日的熱癥疫癥,令樂平書院內跟從吳普學習醫術的專人,對這處營地之中的排泄與飲食嚴格把守。
相比之下,河對岸的牛輔就要難受得多了。
徐榮麾下大多是董卓入洛陽之后接手的北軍五校成員,牛輔的手下卻大多是涼州人。
這些人是“閑”不住的。
此前在喬琰并未兵迫洛陽的時候,他們雖還在董卓的囑咐下別將事情鬧得太大,以免他不能順利接管權力,卻也能自洛陽的豪富之家索取到足夠的財貨。
若是能往洛陽城郊甚至是更遠處搜牢,還能更放肆些。
可如今算是個什么情況
他們不得不被困在這黃河邊上的軍營中,每日只能盯著河對岸的那群并州士卒,看他們又往岸邊拖出來了幾條新打造出來的船只。
明明富庶的洛陽就在后方的邙山庇護之內,他們卻得在此地做這等苦差事,這是何道理
更讓他們郁悶不已的是,他們再問牛輔,到底要在此地守到什么時候,牛輔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要看那對面的樂平侯在何時退兵或者進軍。
可他們之中負責往對岸去打探的,看到的卻只是這并州軍源源不斷地有糧車送來,自軍營中走出的士卒又個個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分明也不像是會在短時間內退兵。
那便還得守下去
越加炎熱起來的天氣,又助長了這種煩躁不耐的情緒。
牛輔也覺得此時的情況大為不妙,恨不得讓對岸的喬琰趕緊將那些木船上載滿士卒過河來算了,卻只見到對面毫無一點拔營進攻的意思,宛然是個大河對面的樁子。
喬琰對此時雙方的對比心中有數,也就更顯穩健。
她坐在主帥的營帳之中,朝著被曹操派來作為傳訊使者的曹昂看去,見對方一身輕甲,瞧著比當年在洛陽城中見到的樣子曬黑了不少,笑道“孟德兄近來似對子脩的作戰本事抓得有些緊了”
想到父親在他來時還調侃讓他來取禮物的場面,再想想喬侯這上來便是一句“孟德兄”,曹昂深覺這兩人能把話聊到一處去,著實是有道理的。
想歸這么想,他還是正了正臉色回道“父親先前險些送命于董賊部將之手,此番與我幾位叔伯一道重新募集兵將而來,深知董賊不好應付,為免我在軍中交戰之間出事,便盯得嚴了些。”
這也不是什么壞事。
哪怕曹操沒有什么預知的本事,能確認剿滅董賊可否畢其功于一役,也猜得到,現如今這種時局不是在一年兩年之間可以平定下來的,曹昂多學些作為士卒身份的防身本領總沒有壞處。
因他前陣子被曹操安排著與尋常兵卒一道吃住,也便自然多有關注軍營的情況,見喬琰問起了他從軍之事,順其自然地問道“方才我入軍營,見并州軍人強馬壯,且士氣極盛,可我記得喬侯駐扎于此地已有將近一十日,雖有些冒昧,不知可否問及這士氣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