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攻城的隊伍實在很有禮貌地喊出了那句口令,也并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董卓自入洛陽,因洛陽的南宮為火所焚燒了大半,要修繕著實麻煩,便打著要就近看護陛下,以免為歹人所害的理由,悍然占據了洛陽北宮,此時也就身處在距離并州軍攻城處不遠的地方。
不必等到下屬將他給呼喚而起,他自己就已經被這些聲音從昏沉的夢境里吵醒。
多年的涼州戎馬生涯,也足以讓他憑借著遠處交戰響動和地面的震顫估計出來襲的人數。
可這對他來說顯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起碼有萬人的來襲
他一邊披上了甲胄給自己做個保障,一邊朝著來報的士卒痛罵道“你們是如何守城的,居然讓并州軍到了眼皮底下才發現全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成”
那報信的士卒也委屈得很。
別看喬琰來了個先“禮”后兵,可自邙山山口到洛陽城下又沒有多少距離,甚至給動作慢一點的士卒整頓好鎖子甲的時間都沒有,頂多就是拿好個武器作為后備隊伍,真正先與他們交戰的還是夜間的守軍。
這還得虧是他們沒有任何一人在渾水摸魚,不然此時就不會是他來給董卓報信,而應當是洛陽直接被人攻破了。
對方能拿出這樣多的兵卒攻城,在經由邙山山道的過程中沒有遭到一點阻攔,更沒人搶先在他們之前來到洛陽報信,絕對是孟津關與小平津關守軍的重大失誤,可不能只怪責于他們
董卓也不是沒在隨后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喬琰又沒有會飛的翅膀
不,就算這十一封侯,十四為州牧的混賬真就長出了一對憑空飛渡的翅膀,她麾下的上萬兵卒又沒有這等造化本事,絕無可能從黃河的一頭直接飛躍過來又跳過了邙山,直接空降到了洛陽城外。
唯一的解釋就是,孟津和小平津失守,還是毫無懸念的失守。
“牛輔和徐榮是干什么吃的”董卓給自己戴上了頭盔,又呵斥道。
報信士卒小聲回道“牛將軍的下落我等也不清楚,可徐中郎卻卻就在這攻城的隊伍里。”
“混賬”董卓聞言愣住了片刻,又神情猙獰地脫口而出,“我待徐榮不薄,他竟如此對我難道他還真覺得自己要靠著這進攻洛陽混出個救駕之功不成”
但他面前的士卒只是來報告消息的,又不是那渡河之戰斗的親身經歷者,也不是徐榮肚子里的蛔蟲,沒法給董卓一個真正切中事實的解釋。
在這迫近的危險面前,董卓也暫時沒這個心力去關注,徐榮到底是出于何種想法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他當即讓人喊來了李儒。
他麾下的那些中郎將與校尉幾乎都被他給安排出去守關了,除了伊闕與轘轅關守衛壓力不大,他又將郭汜與張濟給調度了回來,他身邊幾乎沒有太多可用的將領。
頂多再算上一個戍守于南郭的董旻。
這無疑是讓他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哪怕是昔日被羌人圍攻的時候,也不若此時的危機感
李儒對董卓在前陣子總不聽他勸說,濫開殺戒的行為著實有些無語,但今日洛陽危急,他又是跟董卓捆綁在同一輛戰車之上的,不管先前有何不快之處,現在也必須將這等想法給拋開,替董卓謀劃出一條生路來。
他快速回道“請相國先佯裝固守北宮,以洛陽北城墻和北宮城墻的兩道戍守消磨掉一部分并州軍的隊伍,而后火燒北宮,自東門而出,走步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