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仰元等老東西手里就十來二十個飛升名額,別說旁支了,連嫡支都帶不了幾個。
這是一個隱患,雖君仲祈親自解決君仰元并后續的迅速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最大限度地將這個隱患撫平了,但這僅限君氏,其他世家并不能如此,君仲祈當時有提醒過,但一是適逢大變當時手忙腳亂,二是重視程度不夠,所有人面臨的滅頂危機將這個事情完全遮蓋過去了。
諸家如今的家主看著還行,最重要是他們也沒什么太好的措施,忙忙碌碌中不得不暫且擱置,打算解決了眼前困境待回歸平靜后在處理這件事。
可是這些一朝被蛇咬的人卻極其敏感,眼看即將臨門一腳人人受惠的關鍵當口,突然又緊急踩下剎車鍵,頂頭的人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解釋一通,他們許多人不信,有人當場就喊了起來了。
這個事情不提倒罷,一提他們滿心的急切和怨懣就如同井噴一般噴涌而出。
這種情緒迅速夾裹了所有的知情者。君仰元一事帶來的是信任上的致命傷害。哪怕是頭腦比較清醒的,審度過后認為或許君仲祈有可能是對的,但心中也是多少存著疑,因此帶著審視情緒沒有發聲。
白家倒沒這個問題,君家好些,只是澗魔界那邊亦同樣嘩然紛紛,許多的王廷親貴與領主感到焦急和迫切,他們強烈地向遲旌表態他們自己的態度。
如同滾水下了油鍋,整個兩洲陣營迅速分成兩派,情緒激烈至極,甚至很快被底下的普通弟子與魔軍察覺,大家惶然不知所以。
這可是致命的
這結果竟比君仲祈預料的還要激烈太多,甚至不少世家某個嫡支或旁支吵得上火最后引爆了老祖罪行繼承不正的問題來,簡直一發不可收拾,君仲祈先前和遲旌反復商量的一二三個對策根本都沒法用上。
逼迫得君仲祈不得不立即收手了,他甚至沒法去追究去冷靜思索如何破解穆應元的這個局,他努力收攏,連敲帶打,恩威并施,被迫著即時改了口徑,最后才勉強彈壓下了這件事。
他沒有別的法子了,不然失控成為一盤散沙,不等穆應元啟動大陣迎來滅頂之災,他們明天馬上就該潰不成軍立時敗北成為案板魚肉了。
可饒是如此,平靜也只是表面的,撕開過的難堪再也難以填補回去了,整個大營氣氛都不復從前。
君仲祈氣急切齒“這個穆應元,這個穆應元”
這大概也在穆應元算計之內。
他們從一開始,就一步步被人捆上戰車,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遲旌那邊好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短短半日,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夜幕降臨,遲旌的王帳內氣氛沉甸甸的。
君仲祈和遲旌,兩人在來回踱步,邊上站了君臻云秋泓等等十數人,可大家焦頭爛額一句話都沒法說出來。
前是絕境,后無退路,驚覺泥足深陷,根本停不下來。
君仲祈焦灼極了“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極北冰原的邊陲。
一堆紅紅的篝火,胖子支起胖乎乎的上身,用樹枝挑著燃燒的柴垛,把火撥得旺一些。
這是極北冰原和內陸的交界,冰雪痕跡消褪了,稀稀疏疏長著草尖泛黃的長草荊棘和高矮樹木。
陸霜雪一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修真界的藥物見效迅速,經過快兩天的入定療傷,能短時間痊愈的傷都已經好全了,雖剩余的傷勢依然算重,但總算不再動都動不了。
胖子剛把撥火的樹枝放下來,君仲祈和遲旌的傳音符就先后響了起來。
兩人聲音嘶啞,疲憊至極,那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光聽聲音都遮不住。
“風兒,我吩咐須穹親自帶了替身過來,你們到時仔細布置一番,務必要遮瞞過去。我已與龍兄說好了,到時候你們悄悄從空間通道潛往內域,別回來了。到時,要是”
滅頂之災在前,拳拳父愛,聽得遲風難受極了,他沙聲打斷“好了別說了”
遲旌急切道“你這回得聽爹的”
遲風一把抄起傳音符,起身往外走去,還能聽見父子倆爭執的聲音。
君仲祈沙啞的聲音就越發清晰起來,他慢慢地,將昨天至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他苦笑一聲“如今暗流洶涌,各執一詞,彈壓調停已極盡能事,這個平衡一旦被破壞,只怕盟軍立時就要分崩瓦解了。”
“我和遲王反復商議,不得其法,只怕,只怕”
君仲祈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石磨礪過一般,篝火堆旁,大家的心沉沉下墜。
半晌,誰都說不出話來。
君仲祈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傳音符紅點還亮著,但兩邊都無言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