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顏北梔做了一個夢。
她平時要刷題、還要早起,睡覺總是不夠睡,腦袋沾到枕頭就會陷入昏迷。
因而,睡眠質量高,極少失眠,也極少做夢。除非發生什么突發情況。
難得,只是和盛厭見了一面,說了兩句話,竟然也引起了些許輾轉。
夢里,顏將為仍舊在世。
他的面容和顏北梔記憶中一模一樣,是看臉就能看得出來的老好人長相,樂呵呵的,笑意顯著。
他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大街小巷地找冰糖葫蘆攤。
找到之后,父女倆一人買了一根。
顏將為吃各種水果的冰糖多拼。
顏北梔唯愛冰糖草莓。
兩人都是眼尾微微向下的眼型,看人時,平白顯得無辜。
夢里沒有聲音。
但顏北梔聽得懂顏將為在說什么。
他說“梔梔別告訴媽媽,知道嗎要不然,她又要說我們倆啦。”
顏北梔心里想笑,又生怕顏將為以后不給她買零食了,連忙用力點頭,“知道的。”
“梔梔真乖,一會兒獎勵一塊巧克力。”
“什么巧克力呀”
“爸爸小時候常吃的那種”
話音未落,一輛轎車從側面疾馳而來。
“嘭”一聲巨響。
顏將為松開了顏北梔的手,整個人被撞飛出去,拋到半空,又如同落葉一般重重墜到地上。
他倒在了血泊里。
冰糖水果的竹簽掉到旁邊,仿佛一柄鋒利的劍,扎進顏北梔心臟。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被扼住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這樣傻看著救護車到場。
而后,白大褂的醫生拿出手術刀,將顏將為尚有余溫的心臟剖出來,裝進無菌容器中。
那顆鮮紅心臟,脫離身體之后,依舊“咚咚”地跳動著。
頃刻之間,顏北梔被嚇醒,“噌”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
客廳拉著窗簾。
入目處,皆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心跳速度已經快到極限。
她摸了摸臉,還能摸到一絲冷汗。
后背也是汗津津的,洇透了睡衣。
這是什么
是某種預兆嗎
難道是因為那一束花、那一條兩指寬的巧克力,自己心底悄然滋生出搖擺,所以,顏將為才來到她的夢里,警醒她嗎
顏北梔揉了揉頭發,感覺走入了一個怪圈,找不到出口。
這會兒,剛剛五點出頭。
距離上學時間還早。
顏北梔已經睡不著,干脆下地,整理了一下沙發,趿著拖鞋,徑直去衛生間洗頭洗澡。
二十分鐘后,她用干毛巾包著濕頭發,回到客廳。
拉開窗簾。
外面天光已然乍破。
顏北梔轉過頭,余光瞥到門口。
那里,正放著一大束花,里面扎了好幾種花,顏色搭配得很明麗。
抱起來也和看起來一樣重,沉甸甸地勒手臂。
昨天晚上,陳丹彤睡得早,顏北梔是悄悄出的門,也是悄悄回來,沒有吵醒她。
花就隨便放在旁邊。
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看到。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從花中間抽出那條巧克力,放在手心,端詳了許久。
巧克力包裝確實是小時候那種包裝,里外兩層,只是比顏將為買的迷你了很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大小。
當場,顏北梔就問了盛厭,是從哪里買到的。
盛厭回答得很輕松“這個牌子早就破產了,所以打聽了一下當時在生產線、知道巧克力配方的工作人員,再拿配方去給廠家制作。你嘗一嘗,是你爸爸帶你吃過的那種味道嗎”